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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兴坊,唐府。

    府邸占地十余亩,内有小桥流水,亭台楼榭,规制与王府等同。

    唐明远从刑场回来,忧心忡忡。

    坐在书房一杯又一杯的喝茶,回想忽然来到这方世界,本来只打算吃个软饭,做个富家翁悠闲度日。

    未曾想天不遂人愿,让人、让事推着走到了今天。

    “咯咯咯……”

    一阵清脆如铃的笑声传来,将唐明远思绪拉回,抬头看向窗外,原来是闺女趴在窗台上看自己。

    “童童功课做完了吗?”

    “早就写完了!”

    女儿撅了噘嘴,旋即关心道:“爹爹怎么不高兴了?说与我听,娘亲说这样就能好过些。”

    “没什么事。”

    唐明远抚了抚女儿的发髻,原本坚定的心竟有几分动摇。

    东厂督公行事奇诡凶险,与之联手,一着不慎就是诛九族的大罪,五根之人不在乎亲族,唐明远可舍不得妻女。

    “我终究不是个做大事的材料。”

    唐明远哄走了女儿,思索该如何查漏补缺,增进胜算。

    片刻后。

    妻子苏芸儿推门进来,为唐明远换上新茶,站在身后轻轻的按摩头顶:“童童说相公有心事?”

    唐明远将遇到督公的事简单讲过,握住妻子的手,叹息道道。

    “我现在一合眼,便看到卢家人头滚滚,卢大人孙儿哭声在耳边缭绕,以至于有些事不得不做,不能不做!”

    苏芸儿支持道:“相公是一家之主,想做什么便妾身都支持。”

    唐明远担忧道:“世上无必成之事,若有不慎,会危及你们娘俩性命,不若离开京城回江宁探亲。”

    “这般风雨将至时候,当朝首辅遣离妻女,陛下会怎么想?”

    苏芸儿说道:“反倒不如在京城安全,让陛下看得着,也能增添几分胜算。”

    唐明远赞叹道:“芸儿才智过人,可惜生的不是时候,若是在几百几千年后,或能出阁入相。”

    苏芸儿笑道:“世上哪有女子做丞相,那天下岂不是乱了套?”

    唐明远说道:“非但能做丞相,还能登基称帝!”

    “相公尽是说笑。”

    苏芸儿知晓相公性子,经常说些惊世骇俗之语,偏偏听他解释后还颇有道理,郑重提醒道。

    “相公,那东厂督公阴险狡诈,与之联手切记提防。当真事成,由他掌控宫内,已然与行废立的摄政王相类!”

    唐明远摇头道:“我斗不过东厂督公。”

    非才智、认知比不过,拼起狠劲儿来,唐明远也不认为差多少,偏偏寿元上熬不过。

    周易无需与唐明远死斗,只需慢慢熬着就赢了。

    苏芸儿秀眉微蹙:“那就要早做提防,可置京营驻守四城门,与东厂呈掎角之势相持。”

    “芸儿不必担忧。”

    唐明远算了算时日,联络天下高手的鹿公公,至多再一年就回来了。

    “周督公在京城待不久了!”

    ……

    卢家谋反桉之后,九常侍大权在握。

    唐明远未免同僚遭受屠戮,故意向九常侍示弱,屡屡退让,任由这些太监阻挠、更改新政。

    譬如先皇已经废除人头税,户部行走鹿公公大为不满,要求新生儿要交税。

    “先皇免了正统年间的人头税,天顺年间生人不算!”

    政令下达,官差按照律法,向四岁以内的孩童收人头税。

    地主士绅还好,不差几两银子的税钱,许多贫苦百姓家无余钱,为了免税只能将孩子活活摔死、溺死。

    造反是不可能造反,如今可是仁君当朝啊!

    老百姓交不起丁口税,不敢生孩子,每天回家和衣而睡,唯恐忍不住男女之间的根本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