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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饥餐渴饮,晓行夜宿。

    这些常规的赶路方式,已经不适用于如今的李治和秦怀玉,可惜,二人乘坐的战马却只是凡品。

    即便从洛阳城出发时,李治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一人双马的配制,依然无法满足不停歇地赶路。

    “九公子,您是不是有些太过敏感了?咱们犯不着赶得如此着急吧?”

    看着李治急切的样子,秦怀玉很是不解。

    二人认识也有好几年了,秦怀玉还从来没有见过李治如此着急过,仅仅就为了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吗?

    “也罢,横竖今日是赶不到长安城了,咱们就先找地方休息一晚,顺便也让战马好好歇歇。”

    冷静下来想一想,李治不禁也为自己的“过度反应”好笑,看着胯下累的吁吁带喘的战马,太阳也快要落进山坳里去了。

    见李治竟然答应了,秦怀玉更是有些无奈。

    之前他就曾经提醒过李治,可惜这位晋王殿下当时根本就听不进去,现在早已错过了宿头,看来又得露宿荒郊野外了。

    此处已经进入渭南界,离长安城也不过两三百里路。

    强行连夜赶路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到了长安城,堂堂的晋王殿下,难道还要越城而入吗?

    更何况,魏征满打满算也就带了五十名护卫,百骑规模,早出发三天的他们,恐怕已经回到长安城了。

    “九公子,那边山林中似乎有座庙宇,咱们过去看看吧——”

    李治运足“破妄金瞳”,果然,右侧大约五里处有一片密林,密林深处隐隐有风铃声传来,想必真有座庙宇隐藏其间。

    二人下了马,牵着四匹马往林中走去,越走发现路越难行。

    看看距离也没多远了,索性就将四匹战马,栓在了林子里,春暖花开的季节,随处也可以吃两口树叶或者嫩草。

    李治和秦怀玉,背起随身携带的行囊和吃食,徒步向里行去。

    时间不大,还真来到了一座庙宇前。

    可惜,眼前的景象让二人有些失望,是庙宇不假,却是一个破败的小庙。

    门头的匾额都不知道有多少年了,此时天已经黑了,月亮却藏在了云朵里,匾额上是什么字都看不真切。

    庙门已经残破了一扇,而另一扇却半掩着,一眼望进去,看到正中的大殿内,居然有人点着篝火?

    “九公子,咱们?……”

    没想到此处竟然已有人在,秦怀玉还是有些犹豫。

    “哈哈,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的讲究,怀玉兄多虑了。”

    李治自然明白秦怀玉的意思,只是艺高人胆大,他们二人都是什么样的身手,哪里需要在乎这些?

    信步走进破庙的院子,真真有些破败不堪。

    四周的院墙都有了不少破洞,院子里更是也长满了杂草,独留中间一条被无数人践踏出来的通道,提醒着人们这里也曾经香火鼎盛过。

    “庙内可有人在?赶路之人李九,和同伴错过了宿头,特意来此将就一晚,还望先来的仁兄允准——”

    李治早已感知到庙里有人,而且从那人的气息判断,居然还是一名难得的高手。

    如今高手就这么不值钱,随时随地都能碰到了吗?

    出于礼节,李治还是在院中高声问道。

    “大家都是出门在外,强分什么先来后到?不过,今夜此间会有些不安生,小兄弟如果不想惹火上身,还请高升一步,离开此地吧——”

    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果然不愧是练家子的,中气十足,且字里行间透露着规劝的意味,这是不想让萍水相逢的李治进去蹚浑水啊。

    “哈哈,大唐治下,海晏河清,前方不远处就是长安京畿重地,难道还会遇到强人劫匪不成?小生偏偏不信这个邪。”

    说着话,李治的脚步却没停歇,已经来在了中央大殿之内。

    说是中央大殿,其实最多也就三四间房大小,原本院中左右两侧还各有配殿,如今却也只能看到断垣残壁了。

    即便是这中央大殿,也已经坍塌了一半,仅留下靠近东北角的一间半,算是勉强能够遮风挡雨。

    “小生李九,见过兄台——”

    李治嫣然变成了一副读书人的模样,文质彬彬、谦逊有礼,只是他这个文人更多了几分英武之气。

    紧靠着东墙角,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杂草,杂草上正有一人在假寐,脸朝里蜷缩着,看不清头面,却有一股浓浓的酒气。

    果然,那人脚旁放着两个酒坛子,甚至在一旁的篝火上,还有一只獐子已经烤的半熟。

    不时有獐子上的油脂滴落在篝火上,窜起一道道火苗,虽无多余的作料,却也让这四面透风的大殿,弥漫着一股股肉味。

    “既然是个胆大的,那就留下来随便坐吧。”

    听到李治进了大殿,那人连身子都没有转过来,只是露在外边的耳朵,敏锐地抽动了两下。

    “哈哈,兄台好生洒脱,居然在这和尚庙里喝酒烤肉,难道就不怕西天的佛祖怪罪吗?”

    李治倒是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从墙角搬过来一块破石头,放置在篝火前,甚至还动手替那人翻弄了一下架子上的獐子。

    “西天的佛祖?倒是听人提起过,却从来没见到过。不过某家是学儒出身,又练过几天剑术,刚刚得到一本‘金刚经’,倒是还没来得及参悟。”

    那人听李治话说的有趣,一骨碌身翻坐了起来。

    好一员大汉,就算是坐在地上都比李治矮不了多少,头上梳着一个抓髻,倒是有几分道人的感觉。

    身上穿着一套普通江湖人的黑色装束,颌下一大把针髯,这络腮胡子活像猛张飞在世。

    细看此人的面容,眉眼之间,却是能看出几分当年的清秀,怪不得方才说自己学儒出身,看来也曾经是一个白面书生啊。

    再看他的背后,居然背着一个宽宽的剑匣,足有一尺宽窄,不确定里边装着几把宝剑。

    李治不自觉又用上了“破妄金瞳”,发现此人确实是名人类,而不是其他物种所化,境界居然已经迈入了金丹初期。

    不过,看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似乎是一名剑修?

    关于剑修,李治了解到的并不多,只是在“沧溟诀”中偶有提及,眼前这位算是他碰到的第一人了。

    李治在打量那人的同时,那人也在打量着他们。

    那人似乎也修炼过眼部的神通,只见他瞳孔中红光闪烁了几下,在李治和秦怀玉的身上扫来扫去。

    秦怀玉很简单,一眼就能看出已经是“武道通神”境界,算是刚刚筑基成功。

    而李治,在那人的眼里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天漏之体”,即便从身体的魁梧程度上,能判断出有过锻体的经历,恐怕也只是停留在后天境界罢了。

    “肉已烤好,小生的伴当也带些大饼、酱肉,更有从河南荥阳带过来的美酒‘土窟春’,不若我等并在一处,畅饮一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