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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瞻心中一怔,面皮抽动的盯着嬴城。

  却是淳于越,起身兴奋,这无疑是嬴城释放巨大的善意,不要说骂他一遍,便是骂他十遍,他都高兴。

  “大律令说的正解,用法来治孝,实属本末倒置。”

  闻言,李瞻就要怼回去。

  嬴城抬手阻止,扭头笑吟吟的问淳于越道:“那我刚刚以言语辱没了你,你不生气,不准备告发我?”

  “大律令所言,尽是在理,下官绝无此心。”淳于越急忙回道。

  嬴城奇怪的问道:“那就怪了,我不遵孝道在先,你却言语恭维于我,谨小慎微,那么你又要如何推行孝道,让我遵从孝道,来尊你一声师爷呢?”

  “这,大律令身份尊贵,岂能与我等相仿,下官不敢。”叔孙通急忙上前道。

  嬴城又问道:“所以呢,孝道推行到我这里,就要结束了,我可以不遵孝道了?”

  “这,以德教之,以正改之。”叔孙通心惊肉跳的回道。

  嬴城笑了笑问道:“那我就是不听呢,不管你如何教化于我,我始终辱骂你,你又当如何?”

  淳于越一脸为难之色,叔孙通急忙回道:“辅之以法。”

  嬴城再次扭头看向李瞻,问道:“廷尉觉得,我刚刚不遵孝道应该被如何审判?”

  李瞻深吸了一口气,不敢说话,闫怀上前急忙回道:“割舌流放,令家属同往,并依法给予饭食!”

  嬴城摇头道:“我不服,我不过说了一句话,就因此被割舌流放,况且,你认为我辱骂错了吗?”

  “这,下官认为没有错!”闫怀心惊肉跳的回道。

  嬴城奇怪的问道:“那你凭什么据此判罪于我?”

  说着,嬴城又扭头看向叔孙通,问道:“而你,又要如何辅之以法,让我尊重于你?”

  “略施惩戒,不足以让我畏惧而尊重于你,判罪过重,不足以让我心服口服,不满之心更甚。”

  “而这,仅是此时随便一例,此类之事在这天下数以万计,又要如何权衡法与礼?”

  “孝是德之礼,强制尽孝,缘木求鱼,适得其反。”

  “然而,我不遵孝道,你身为廷尉,你身为师爷,却无法对我制约一二,为何?”

  “因为我是陛下亲孙,皇室宗族,你们无权审判于我!”

  “廷尉莫不是忘了,你还是我的二舅,而我可曾对你半分好,屡次言辞激烈于你,你又无可奈何我,为何?”

  “我有身份!”

  “所以,不管礼仪教化以法辅之,还是礼仪教化以法强之,你们还是奈何不了我!”

  “甚至于,我当朝行亡国之论,现在还活的好好的,礼法又如何,律法又如何?”

  “诸位,我们现在讨论法与礼,不是辩对错。”

  “我觉得中护将就说的很好,落到实处谈!”

  “公输大人说的并没有道理,利我大秦万世者,为好,不利我大秦万世者,为坏!”

  嬴城背手摇头的叹息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李瞻的眉头紧锁。

  淳于越的眉头也跟着锁了起来。

  嬴城的话如一记重拳砸在了他们的头上。

  至高法!

  至高礼!

  这才是他们敢于先人的底气。

  在历代先贤不断完善下,可作为服务于一国的学问。

  所以水火不容。

  可现在。

  嬴城论法与礼而不论对错,要从高处落在实处。

  “大律令有何高见,不妨说出来听听!”长史令公子怀起身轻声的询问道。

  本来不想过早过问,但这进入了僵局,他得推进进程。

  李瞻也是急忙跟着补充道:“就是,既然大律令言辞凿凿,不妨说出来,让我等也看看,大律令对法与礼,如何看待?”

  顿时。

  中护将杨洪,公输丘,张让,淳于越,叔孙通也看向了嬴城。

  这法与礼是嬴城提出来。

  他们也想听听嬴城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嬴城苦笑的一声,摇头道:“我不知道该法与礼孰是孰非,我不知道法与礼究竟该如何定位。”

  “礼无形,法无情,二者本就为一体,却又相互背离,没有答案!”

  闻言,众人正要怒视询问。

  却是嬴城,轻声的呢喃了一句,‘当你掀开文人的遮羞布,你会发现史书满是春秋笔法!’。

  而后抬头,想通了一件事,震声道:

  “因为无论是我,你,还是在座的所有人,都没有办法来决定别人对礼的认知。”

  “法理有度,恩威并施,礼法容情,皇恩浩荡,这个度在哪,并不是一个宽泛的意识。”

  “而我们可以做的,是天下之礼的标准。”

  “告诉天下人,礼,为何物,礼的度!”

  “礼之下,我以法来约束你。”

  “礼之上,我以德来尊重你。”

  说着。

  嬴城挥动着手中的毛笔,狠狠的在帛书上,法与礼下方横着狠狠的划了一笔。

  “这条线,就是礼,就是我大秦的礼!”

  “由我们为这天下,重新定礼的标准!”

  “上,是大秦良善的人,我以礼待之;下,将之视为恶鬼,以法除尽!”

  “父不慈子无罪,子不孝父可告,亲友欺可尽告,官不作为民可告,民不安分官可束……我们,为这天下,定礼!”

  “道德的准绳!”

  “法,我想更应该称之为执法,给‘定礼’一把斩尽天下恶的刀。”

  哗啦!

  嬴城震声的说着,狠狠一笔圈出方框,将法与礼框在其中。

  “而这,就是国!”

  “有人,有鬼,用礼来将人和鬼区分出去,用法将恶鬼除尽。”

  轰隆隆!

  大殿之内!

  公子怀!

  左光!

  杨洪!

  公输丘!

  张让!

  淳于越!

  叔孙通!

  李瞻!

  闫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