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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瞻壑病倒了。

    十五岁,本就是在长身体的时候,虽然耐造,但也得分情况。

    从登陆倭岛开始到现在,朱瞻壑的心里一直都憋着一股劲儿,这股劲儿在覆灭平安京之后发泄了一点出来,但并不是全部。

    平安京虽然是倭国的都城,但在朱瞻壑眼中的意义并不大,因为在后世这里虽然是叫做京都,但已经不是倭国的都城了。

    可后世倭国的都城在这个时代还是一片蛮荒,也就刚刚开始步入开发的阶段,这现世后世一结合,又差了点意思。

    所以,朱瞻壑也就只能把目光放在了那座亘古以来就被倭人供奉祭祀的圣山上。

    很多时候,人都是靠着一股劲儿或者一口气顶着,当那股劲儿或者那口气散了或者是出了,之前累积下来的那些疲惫什么的就会一起跑出来,让这个人立刻或者是在几天之内就病倒。

    不过,朱瞻壑的情况并不严重,他就是太累了。

    从永乐七年开始他就可以说是一人独挑大梁,在京中的时候要帮着自己的父亲,而自己的父亲不仅帮不上忙,还常常给朱瞻壑帮倒忙。

    后来,终于做出决定并且说服了自己的父亲就藩,但到了云南之后,还是他自己一個人挑了几乎所有的大梁。

    不仅要征讨陈季扩,还要面对沐家人,这些对于朱瞻壑都是压力。

    在那之后,他的压力也一直没有得到释放,一直持续到征倭、灭平安京,直到登顶这所谓的圣山之后,一切的烦闷才一扫而空。

    “行了!哭丧着脸干什么!?我又不是死了!”

    看着面前的徐亨,朱瞻壑是哭笑不得。

    因为徐亨是唯一跟着朱高煦去就藩的将领,所以也是朱瞻壑目前来说最能够相信的,毕竟在这倭国也没啥他能信任的人了。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徐亨在一开始就被朱瞻壑给安排到了对马岛上去。

    对马岛的那条补给线是朝鲜那边在负责,因为有李褆的前车之鉴,所以朱瞻壑并不信任他们,就只能把目前自己最信任的徐亨给派过去。

    结果没想到,自征倭以来第一次见徐亨,这货就这么个丧样。

    “不是的殿下……”

    徐亨一脸的颓丧,但却还是忍不住开口争辩。

    “世子殿下您吉人自有天相,末将自是不用担心,但是……”

    “但是什么?”朱瞻壑有些费力地坐了起来。

    瞅着徐亨的那丧样,朱瞻壑觉得自己不能躺着了,他害怕会被这货给送走。

    “但是,张辅他来了……”徐亨的声音放低了,那样子就好像是一个被欺负了之后回家告家长的孩子。

    自从随汉王就藩之后,徐亨就将自己视为汉王的人,而现在张辅来了,虽然带着皇命,但皇命显然是不会给徐亨这种人看的,最起码得先给朱瞻壑看过之后再说。

    所以,在徐亨看来,这张辅就是代表朝廷来摘桃子的。

    不然的话怎么解释?抢滩登陆的时候他们不来,拿下石见银山的时候倒是派人来了。

    早不来,晚不来,在平安京覆灭之后过来?这不是明摆着来摘桃子的吗?

    “就这?”朱瞻壑斜眼瞥了徐亨一眼。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操这个心干嘛?”

    “可是……”一看朱瞻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徐亨顿时就急了。

    “行了,放心吧。”朱瞻壑摆了摆手,仍旧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虽然我是王室宗亲,战功什么的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用了,但功劳这些东西,是我的就是我的,没人会拿也没人敢拿。”

    “就好比当初在草原,皇爷爷就算是把我的功劳分给三千营了,那也得先和我商量一下,哪怕只是走个过场。”

    “再说了,张辅也算是久经战场的老将了,朝堂上的人情世故也是懂的,如果皇爷爷的要求那么过分,张辅是宁愿辞官也不会同意的。”

    “你在对马岛负责补给的事情,大明百姓的情绪是什么你不知道吗?张辅要真是过来摘桃子,那他以后也不用混了,甚至有可能连兵都带不了了。”

    徐亨闻言默默的点了点头。

    的确是,别的不说,张辅如果真是来摘桃子的,那他就触及了大明所有武将和士兵的利益,以后他就别想着带兵打仗了。

    相比于这个结果,可能还是直接辞官,保全名节来得更好。

    “行了,送你的补给去!”朱瞻壑是真没想到自己还得简直心灵导师的副职,顿时没好气地赶人。

    “那世子殿下您好好休息……”徐亨很是尴尬地挠着头出去了。

    朱瞻壑看着徐亨的背影,幽幽的叹了口气。

    徐亨还是太嫩了,没什么经验,也就是现在还不堪大用,这让朱瞻壑有点淡淡的忧伤。

    直到现在,他用的一直都是沐家的兵,虽然随着他东征倭国的这十万人现在可以说是死心塌地的,就算以后回了云南大概率也会愿意跟着他,但这些兵他还不太敢用。

    放纵的过程的确是令人愉悦,但结果却还是要自己收拾。

    这些人以后也只能在对外战争上用一下了,如果是为了保护汉王一脉,那朱瞻壑也不太敢用,很有可能会对他自己都造成伤害。

    这些兵已经成为了一柄剑,好消息是这柄剑比以前更加锋利了,坏消息是这柄剑变成了一柄双刃剑。

    想到这里,朱瞻壑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父亲的那三个卫所。

    当初在离京就藩的时候,老爷子算是给情面了,也有可能是因为之前对朱瞻壑的愧疚,所以给朱高煦的是满额的配置:三个卫所。

    三个卫所,一万六千八百人,虽然不多,但有时候是能够解决大问题的。

    此前汉王一脉一直都没有闲着,朱瞻壑更是,不是在打陈季扩就是在打倭国,根本没有时间。

    当然了,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没有人可供汉王府招募。

    自进入永乐一朝以来,云南一直都是蓄势待发的,为了防备陈季扩,可以说是做了很多的工作,这也就导致汉王府想要自己招募卫所士兵的话就有些困难。

    京中来的人不想用,害怕有问题,招募又招募不到,再加上茶马互市和各种战争的缘故,这事儿就一拖再拖。

    不过这样也好,这么长时间没有招募士兵,这也能让京中那边安心,说不定还会让他们产生愧疚。

    毕竟,一个藩王,得了满额的三个卫所,但却三年多都没有招募士兵,再加上汉王一脉的处境,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汉王是在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