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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们暂时还是不谈大宋这个案例了。”狄奥多拉试图把郭康拉回正题:“除开这个直接对敌方输送资源的特例,在正常的情况下,这个政策似乎也很难进行下去,你的理论能不能对此做出解释呢?”

    “我觉得,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大家都太穷了。不止牧区,农耕区也实在太穷了。”郭康摇摇头,笃定地说。

    “中原和江南,已经是很富的地方了吧。”朱文奎问:“为什么郭公子觉得太穷?是因为即使如此也养不起其他地方么?”

    “别说其他地方,养自己其实都很吃力了。”郭康说:“诸位和我一样,应该与中原的普通人接触不多。不过,只要有心的话,我们还是可以有很多其他方式,了解民间具体情况的。”

    “大家读杜工部的诗么?”他看了看众人,问。

    这次,连脱欢都点了点头。

    “天宝十四年十月,杜甫写了《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之所以感慨这么长,是因为他儿子饿死了。”郭康说。

    “我们来盘算下吧。”他看了看大家,说:“这一年是开元盛世的尾声,一个月后,安禄山就公开造反。此时,唐朝内部的矛盾已经积累到一定程度了。但无论如何,这也是历代含金量最高的盛世了。”

    “杜甫家里一直贫困,但他是京兆杜氏的一员,再怎么落魄,也比平民百姓起点要好些。这个时候,他正在担任右卫率府兵曹参军,至少是个官员了。”

    “也就是说,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唐帝国,处于极盛期时,一个世家出身的帝国官吏家中,有人饿死了。因为杜甫的诗写的太好,我们才知道了这件事。”

    “我之前还真没注意过……”脱欢嘀咕道。

    “这首诗里,有一句很有名,我现在还记得,叫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郭康转头对他说:“知道这个背景,应该就能理解他当时是用什么心情写下这些诗句的。”

    说着,他自己也顿了下:“你看,这就是杜甫给我们记录的,盛世的一面。”

    “我们还可以继续想一下。”他提醒道:“如果是其他国家呢?其他不那么富裕安宁的时代呢?普通的民众呢?”

    “其实,只要别大规模饿死人,就已经算盛世了。”狄奥多拉摇摇头,说:“这种‘偶然’情况,其实都不算什么,大家早就麻木了。”

    “那我们这边呢?”脱欢问:“有没有这种人口的统计?我们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答案是不知道。公民户籍管理崩溃很久了,这些年稳定下来,才重新建立。”狄奥多拉翻了个白眼:“当年,罗马稳定的直属领地,一度剩一个君堡了。外面天天打仗,天天死人——这还能统计出来什么。”

    “其他稳定点的地方,倒是可以看看教会的资料,或者领主的收税记录。”郭康想了想,说:“如果这种数据也残缺,那应该就没什么调查意义了。”

    “你看,这也就是原因所在。”他摊摊手:“给草原地区输入资源,确实有希望从根子上杜绝游牧作乱的问题,但这需要的资源量是十分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