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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殿的门缓缓从里打开,终于散朝了。

    何元吉站立在大殿之外,今日朝堂之上,为了和亲楼南国之事,大臣们争论激烈,各执一词,连一直守在殿外的他都听得分明。

    和亲楼南国……

    他不由得想起那日为楼南国使臣接风宴上,她在水榭之中,衣衫飘飘,盛装抚琴,不知何意。从之前的言谈之间,他知道她是不想去和亲的,只是这样一番举动,却又令何元吉委实感到有些疑惑不解。

    而她高举酒杯遥敬自己那刻,却又带着说不尽的潇洒,道不尽的妩媚……

    何元吉想得有些入神,忽然感到面前匆匆走来一人,定睛一看却是谢焕,只见他站在殿外伸长脖子正左顾右盼打量着鱼贯而出的朝臣们,然后一个箭步上前,朝着一个刚刚迈出殿门的人招手,“琼叔!”

    原来他是来找谢琼的。

    何元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不知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让谢焕如此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只见他凑在谢琼耳边说着些什么,却是一句也听不见。

    两人边走边说着经过何元吉所站立的地方,忽然“朝华”二字飘入何元吉的耳中,他不禁凝神细听,除了“福茂茶馆……麻烦……”几个字外却是再也听不清什么来。

    何元吉脑海里闪过谢朝华那对清亮的眸子,心里陡然有些不安起来,却没忽略了从他身边缓步而过的谢琼朝他投去的玩味目光。

    微凉的秋风轻轻拂过何元吉的面庞,他适才听得谢琼与谢焕之间的只字片语后。换岗之后就急匆匆赶到了谢府,而此时站在谢府门口。他却有些踌躇起来。

    他这样莫名地跑来谢家实在是太过突兀了,可就此离去心中又委实不放心。想他战场之上杀伐决断,真是从未有过如此犹豫难决的时候。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有人轻声唤道:“何公子。”转头望去,却见一旁侧边角门上站着一个丫鬟,左右看看,知道是她在唤自己,这才走了过去,“敢问姐姐唤在下何事?”

    “是我让她叫何护卫过来的。”角门后面走出一个袅娜少女,却是谢朝容。“姐姐去了侯府好些时候了,阿容有些担心,见何护卫在外,不禁就想找人商量商量,却是鲁莽了,还望何护卫莫怪罪。”她此刻秀眉深蹙,一副担忧的样子。

    何元吉心中一动,“不知所为何事担忧?”

    谢朝容瞟了眼何元吉,低着头。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听说,外面有谣言……”她言辞闪烁。好像有难言之隐,“是与姐姐有关的……”

    “谣言?什么谣言?”

    “听说是从福茂茶馆传出来的,说是看见姐姐曾经与一男子在雅间待了很久。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她小脸泛红,说完又有些迟疑。“就算真有此事的话,想来也是有原因的。”

    “福茂茶馆……”何元吉眉头深锁。却不再言语。

    谢朝容看见何元吉阴沉的声色,嘴角却是泛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来。

    侯府内堂,檀香袅袅,寂静异常,而屋内只有两人。

    谢朝华此刻端正地跪在内堂中央,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而李氏是坐在正位上,手里端过案几上的茶,好似悠然的品着,只是微微有些发抖的双手,泄露了她心中的不平。

    “啪!”李氏猛地将手中的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茶水四溅,有几块碎瓷片落在谢朝华身旁,谢朝华眸子闪了闪,却是目不斜视,仍然纹丝未动,人依然笔直地跪着,低垂的头让人更加是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神色。

    李氏却是又静默许久才开了口,声音略显低沉的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请伯祖母明示,朝华不知究竟所犯何错。”语气十分平静。

    “你在福茂茶馆私会男子一事已经被人传至街头了!”李氏声音微微发颤,“谢家的脸面都快让你丢尽了,亏我平日如此待你,你竟然如此不知检点,做出这样败坏门风的事情来。”

    李氏见谢朝华沉默不语,扬声道:“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朝华并无什么要说的,此事的确是事实。”语气依然平静无波。

    李氏虽然明知此事是真,毕竟这样的事情,她总是要派人去查清楚的,可听见谢朝华如此直截了当承认了,却未免还是觉得有些讶异的。

    李氏冷哼,“倒是痛快。”

    谢朝华此时终于抬起头,直视坐在上手的李氏,道:“只因朝华并无觉得此事有何不妥之处,我问心无愧。”

    李氏听了她这话,不怒反笑,“好个问心无愧,这礼义廉耻如今都不知道跑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