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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黑之前,雅度人已经撤离,把变成废墟的营地留给了摩揭陀人。王育回到营里,看到地上躺满尸体,还活着的士兵在泥水里痛苦呻吟,扭动着血肉模糊的身躯,营中柱柱黑烟有无数条,绝大部分帐篷被烧毁了,空气弥漫焦臭,连大地都是焦黑色。

    王育有点呆滞,毕竟第一次看到这种惨景,裹着泥浆的士兵就像地狱地爬行的鬼怪,血腥味在潮湿空气里久久不散,令人有几分作呕。他心中似有感言,却又表达不出。“我们的伤亡情况怎么样?”憋了好一阵,他才问出话。

    车底王德姆高士回答:“军队损失过半,但要继续作战,还是可以的。雅度人已经离开,要不要追?”

    “已经败成这样,还怎么追?雅度人不惜本钱冲出去,怎么可能让我们追上?广声的情况呢?”王育问。

    “他只是皮外伤,精神良好。按他自己说的,萨谛奇伤得比他重得多,殿下要是下令追敌,他愿意做前锋。”

    “告诉他不必了,好好养伤。雅度人意在我们援军到达前突围,相信他们不会杀回马枪,但还是要加强戒备。下令全军原地休整。”王育疲惫地回答。

    “殿下——”这时,士兵来报,“诸位国王和王子都要求见您。”

    王育奇怪了,“什么国王和王子?”

    “有福授王、善佑王、宝光王子……”士兵报出名号。

    “他们?”王育想起来,他们是刚沙邀请来的贵宾,雅度人政变,把他们都扣押了。看来雅度人没把他们带走当人质。

    这些都是位高权重的人,王育不能轻视,立即下令搭起顶大帐,把他们请进帐内等候。而没多久,王育和广声、德姆高士赶到帐内,与他们见面。

    尽管仍穿金戴银,可几天囚徒生活让这些王公们变得灰头土脸,憔悴失了光彩。

    见王育入帐,东光国王福授立即起身高喊,“殿下!我等蒙受了奇耻大辱啊!”他苍白的胡须抖动着。

    其他国王也都向王育诉苦。

    毗陀婆国王子宝光满腔恨意地说:“雅度人胆敢囚禁国王!殿下,你就这么放他们跑了吗?快率领你的大军追上去,砍下他们的头!尤其是那个放牛的,假扮女人,骗得刚沙王疏忽大意,然后刺杀了他。一个放牛的奴隶杀了国王,这是闻所未闻的罪行!把他抓起来,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抵消他的罪!”

    “宝光王子说得对!不能让雅度人跑了!”

    国王们一个个愤怒而起,要求出兵。

    王育不愿出兵,心里暗叫,又不是死他们的人,站着说话不腰疼。雅度人不知还有多少百杀器这样的黑科技、黑魔法,他不能贸然追上去。但国王们现在激动万分,他要是回绝要求,还不把他骂死?两眼左瞥广声,右瞥德姆高士,这两人也稳得住,都不帮他说话。不过王育发现,德姆高士表情有些微妙,似想说什么,又不方便开口。

    “德姆高士王有话想说?”王育给他个方便。

    车底王微微浅笑,似乎这个方便不该给,反而给他带来了不方便。“诸位国王,雅度人已经远遁,追不上了。”德姆高士微笑道。

    他的话立即激起国王和王子们不满,怒气向他发泄而出。

    “就知道你会帮着雅度人说话!”

    “德姆高士,你这个妻管严!”

    “是不是你给雅度人通风报信了?”

    帐内嘈杂,德姆高士微低头,不与他们搭话。王育没懂怎么回事,频频看向车底王与众国王之间。

    广声以佩剑杵地,发出声响,制止住众人七嘴八舌。“要追自己去追,你们的国家没军队吗?”

    众人一阵安静。

    “殿下——”士兵又有急报,“殿下!胜军王子,胜军王子到了!”

    “胜军?”王育大惊,“居然是他来了。”

    “是援军,胜军王子率领援军赶来了!”士兵高兴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