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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今朝,眼下心前。

    慕云卿猛地敛起眸子不敢再看他,纤长微卷的羽睫轻轻颤动。

    朱唇轻启,她的声音轻飘飘的,浮在云端似的:“我去见他……是因为他以王爷的身份召我前去,我推脱不得,更无谓为这点小事得罪他。”

    “不回答他的问题,是因为我想说的那个答案与他毫无干系,我想说给你一个人听。”

    “不让你杀他,自然是为你考虑,难道你觉得我是不舍得让他死吗?”

    说到后面,慕云卿竟不怕了,反而生出几分委屈和恼怒,蹙眉道:“还是说,在你心里,我就是那般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女子?”

    她这话一出,容锦的气也消了大半。

    他微微放松了些对她的禁锢,指腹轻轻摩擦着她臂间的披帛,音色沉沉:“……自然不是。”

    慕云卿立刻反客为主:“既然不是,方才为何咄咄逼问?”

    这事终究是容锦不占理,他说不过慕云卿,便泄气般将脸埋进了她的肩窝那里,声音闷闷地说:“卿卿,我控制不住。”

    “什么?”慕云卿没听懂。

    “……吃醋。”

    光是听到她去见容珩,他就已经受不了了,更何况亲眼看到他们在园中畅谈,又是那样暧昧的话题,她又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他如何能不急!

    得知他只是在吃醋,慕云卿不禁松了口气。

    唇线精妙的檀口逸出一声喟叹,她放软了身子主动朝他靠了靠,柔声道:“吃醋可以,但不要生气。”

    闻言,容锦抬头看向她。

    她回望,眉目温软:“你吃醋了我哄哄你便是,但你若是生气了……我会害怕。”

    那样阴晴不定的容锦,会让她想起前世一些不愉快的经历。

    听到慕云卿说“害怕”,容锦拥着她的手指尖轻颤,温热的吻如细雨般绵密地缠上了她:“卿卿,我不是存心要吓你,我只是……只是一时失控,不要怕我,不要躲我,更不要不理我。”

    如影随形的缠绵热吻,似那些字字句句卑微乞求的情话,点点落在她眉间心上。

    这世间唯有情难诉,只愿相思莫相负。

    她知道容锦占有欲强,前世今生皆是如此,只是前世她不曾理会过他横生的醋意,今生却不然,容珩根本不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她希望他能明白这一点。

    于是她想了想便说:“诗经卫风一篇,你可知我偏爱其中哪一首?”

    “有狐?”

    她摇头:“是淇奥。”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玉容漾起涟涟笑意,她温柔地同他说:“自古道,清者为乾,浊者为坤,人在中间相混,而你是君子清贤,容珩是小人浊民,怎堪相较?”

    南星在马车外听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心说就他家主子那样的居然是君子?慕姑娘确定?她怕不是对“君子”一词有何误解,就是对他家主子有何误解。

    连一两和南星都分辨得出,这分明是慕云卿哄人的话,偏偏,这位小王爷信了。

    “卿卿……”

    “以己度人,你当知我所言句句属实,除非在你心中,尚有其他女子远胜于我。”

    “怎会!”容锦皱眉,不觉将人抱紧,目光专注:“卿卿于我,天下无双。”

    慕云卿漂亮的唇微微勾起,眼底盈满了清浅笑意,心想明明是她哄他来着,怎么变成被哄了呢?

    马车稳稳地停在侯府门前,容锦先出了马车,然后又伸手接过慕云卿。

    临别之际,慕云卿不忘正经事,压低声音问他:“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去睿王府呢?可是容珩故意透露了消息给你,引你前去?”

    容锦一脸无辜的点头。

    见状,慕云卿眸色一凉,显然是将这笔账算到了容珩的头上:“好,我知道了。”

    一直目送着慕云卿进府后,容锦方才上马离开。

    南星跟在后面,颤抖着声音来了句:“主、主子……咱们不是自己得到的消息慕姑娘去了睿王府吗,这要是日后被慕姑娘知道您骗了她……”

    话音未落,就得到了容锦的一记死亡凝视。

    他幽幽道:“死人最能保守秘密了。”

    南星险些被这一句话吓得跌下马去,只得抓紧了缰绳,连连表态:“属下一定三缄其口,绝对不会向慕姑娘透露分毫!”

    容锦收回视线,没再多言。

    其实他也不算完全欺骗慕云卿,因为容珩的确是派人有意将慕云卿去睿王府的事透露给容锦,只是容珩的人还没到,容锦就已经先一步得到了消息。

    他虽满心醋意险些失去理智,但也向来工于心计,稍微一想便能猜到容珩此举的用意。

    他知卿卿待她之心,也信她倾付之情,可那不代表他信得过别人,纵然卿卿对容珩无意,但谁又能保证容珩没有别的心思呢?

    更何况……过往种种横亘心间,终难消解。

    容珩此人,绝留不得!

    ***

    再说另一边,慕云卿回府后,照例被老夫人叫去问话,所言无外乎就是问睿王叫她去有何吩咐,慕云卿一一回了,这才算罢。

    离开宝墨堂的时候,她迎面瞧见了沈妙芸,别说,沈妙芸的身影轮廓如今与她倒是愈发像了,连她自己看着都觉得恍惚。

    一两冷眼看去,目露不悦。

    待沈妙芸带着婢女走远后,她皱眉“呸”了一声。

    慕云卿扬眉:“怎么了?”

    一两噘起小嘴,气哼哼地说:“奴婢想上去把她那身衣裳撕了,再把她的头发薅下来,把脸也抓花!”

    “为何?”

    “谁让她学您来着!”一两俨然一只护崽子的老母鸡:“东施效颦!”

    慕云卿笑笑,不在意地说:“她要学就让她学好了,人没了自我,与影子无异。”

    “可她此举定然没安好心,奴婢恐她算计您。”

    “我怕她算计吗?”

    “倒是不怕,毕竟比起坏心眼儿来,也就主子能略胜您一筹。”一两眼神真挚,语气诚恳。

    “……”

    慕云卿想,这丫头夸人的方式还是如此别致。

    “依你看,沈妙芸她会如何算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