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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伤叠着旧伤,看得容澈心疼不已。

    从始至终,他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不知在陆成欢的床前坐了有多久,久到容澈见她迟迟没有醒来的迹象都忍不住想让人再去传太医来看看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好在,在容澈有所行动前,陆成欢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一见到便激动的不行,却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唯恐打扰到她,便放轻声音问道:“你觉得身子怎么样?”

    “伤口是不是很疼?”

    “还有没有其他哪里不舒服?”

    他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可陆成欢却一个都没回答。

    她不吭声,就只那么呆呆的看着他。

    容澈被她看的发懵,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声音愈发轻了几分:“怎么了?”

    陆成欢尝试着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虽然不是受伤的那只手,可稍微一动,她便疼的皱眉,看得容澈的心猛的揪起。

    “别乱动。”他忙轻轻按住:“你要做什么,你告诉我,我来。”

    因为不能动,陆成欢便朝他勾了勾手指,开口的声音轻到几乎难以听到:“你过来。”

    容澈一开始没听清:“你说什么?”

    陆成欢咽了下口水,又尽量稍大一些声音重复了一遍,但明显带了些情绪:“我说让你过来!”

    虽然毫无气势可言,但容澈知道,她多半是有些急了。

    于是,他忙俯下身子,将耳朵凑到了她唇边:“你说,我在听。”

    陆成欢抿了抿发干的唇瓣,轻声道:“你怎么在梦里也耷拉着个脸,眉头皱的那么紧……”

    一句话,却好似费了她许多力气。

    容澈听完短暂的愣了一下,然后错愕的对她说:“梦里?不是梦里啊,我人就在这。”

    说着,他下意识想要拉起她的手来摸一摸自己,可又恐牵扯到她的伤口,于是手便在半空中停住。

    陆成欢静静的看着他,并不说话。

    容澈想了想,忽然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然后一板正经的看着她说:“现在分清了吗?是不是梦?”

    陆成欢微微摇头。

    可确定了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随即她心里却又有了新的疑惑。

    他不是出去办差了吗?怎么回来了?是听说她受伤特意赶回来的吗?还是恰巧回来只是刚好碰上她受伤了?

    见陆成欢的眼珠儿转来转去,容澈估摸着她是有许多话想说,但她现在身体虚弱,还是应该以休息为主,不宜太过劳累。

    为此,他叮嘱道:“有什么话等你好了再说,现在还是好好歇着。”

    将一旁温着的水端起给她喂了一点,容澈想到什么又问他:“会不会饿?”

    陆成欢摇头。

    “那闭上眼睛再睡一下吧。”

    她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可不过片刻便又再次睁开。

    别人或许不懂她这是为何,但容澈却一眼就知道了,他只温柔安抚她说:“我就在这,哪里也不去,安心睡。”

    闻言,陆成欢这才再次闭上了眼睛。

    其实她并不怎么能睡着,毕竟伤口还在疼着,也应为还很疼,所以她同样没有心思去做别的事情,只能默默捱着。

    她平时睡着了什么样容澈一清二楚,这会儿见她睫毛还在微微颤动,便心知她压根没有睡着。

    他将手伸进被子里握住她的手,忽然声音低低的开口说道:“若是你睡不着,那咱们来说说话儿,我说,你听。”

    听他这样讲,陆成欢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容澈笑了笑,可眼底却溢满了苦涩,他说:“对不起,之前的事,是我不好。”

    可紧跟着他就话锋一转,又说:“但我只觉得我处理这件事的方法和态度不对,可你不喜欢我这件事,我心里还是在意的。”

    话至此处,陆成欢刚想开口解释,就被容澈的手轻轻掩住了唇:“你先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

    陆成欢咋吧了两下眼睛,像是无声的表示同意。

    容澈便继续道:“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那一刻的感受,就是好像我最看重、最在意的事情是一场梦,而梦忽然惊醒了,我就很茫然,不知所措,心里很气,但理智又告诉我似乎不应该气你,可若是如此,我就越无法平静下来,最后选择了一条最为错误的道路。”

    “我知道一声不响的跑出去不着家这件事不对,但出去这几日我也冷静下来想了想,我还是不相信你心里一点都没有我的。”

    “哪怕最初我们的开始并不美好,但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却是再真实不过的,我不相信那些相处时流露的感情也都是你假装出来的。”

    说到这,容澈话音忽顿。

    片刻后,他再次继续时声音却有些不大自然,他说:“不过就算是假的我也认了,只要你从眼下起用真心待我,从前的事,我们就让它过去吧。”

    短暂的分开以后他才明白,只要她人在,其他的事情他可以不在乎。

    却说陆成欢听到他这样讲,知道他心里多半是不生她的气了,心里肯定是松了一口气。

    可紧跟着她却又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她好奇他的转变是因何而来?

    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想通了吗?还是说他回来见她受了伤,动了恻隐之心才会说这样的话来安慰她?

    见陆成欢出神的望着自己,容澈觉得好笑,他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问:“不信?”

    她思考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想该不该如实回答,最后还是“秉性难移”,坦诚的“嗯”了一声。

    容澈顿时失笑,心说她果然还是一无既往的诚实啊。

    帮她掖了掖被子,容澈十分有耐心的说:“你日后就会相信了。”

    一整夜,他就这样守在陆成欢的床前,只要她醒着他便和她说说话,怕她疼的不舒服,不知不觉就到了翌日天明时分。

    秋菊进去服侍,就见容澈眼底带着淡淡的乌青。

    其实一夜未眠的人不止容澈一个。

    容凌也是。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有些惊心动魄,他一来忙着调查刺客的事,二来便是担忧陆成欢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