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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孙氏也假意安慰:“卿儿,若然真的是寿礼有何问题,你大方说出来便是,咱们都是一家人,原不必在意那些虚礼,况老夫人素来疼爱你,她明白你的心意就够了。”

    如此一来,倒似坐实了慕云卿弄砸了给老夫人的寿礼,惹得在场诸人心下轻嗤,暗道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商贾之女,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好!

    沈妙薇却思路清奇,以帕掩唇一笑:“难不成……表妹是有意在卖关子,想给祖母一个惊喜?”

    话落,她明显见慕云卿面色愈发凝重,她心里倒是乐开了花。

    她倒要看看,慕云卿还能怎么往回圆!

    这一大家子咄咄逼人,慕云卿似是走投无路,最终只能低声道:“……是卿儿养的花不知被谁给弄坏了。”

    众人一听她提到了花,不免来了精神。

    要知道,慕家本就是以花为生,慕万崇更是个中翘楚,慕云卿既是他的女儿,可想而知会得其真传。

    是以,大伙便都想瞧瞧她养的是什么花,又开得如何模样。

    “花……哦!就是那株牡丹!”沈妙芸神色怔怔,装作一副说话没过脑子的样子:“可表妹方才不是还说给祖母准备的寿礼没有出问题吗?难道那么漂亮的花竟不是送给祖母的?”

    慕云卿微摇螓首:“不是。”

    “那是送给谁的?”

    “送给……一位很重要的贵人。”

    闻言,秦氏立刻阴阳怪气地说:“卿儿啊,这可不是我当舅母的说你,放眼这整个侯府,老太太最疼的就是你了,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紧供着你,你自然也应当多孝敬她老人家,怎么反倒对那张三李四那般上心,倒不把老太太放在心上呢?”

    “还请舅母慎言!”慕云卿黛眉轻蹙。

    “怎么?”秦氏扬眉,不为所动:“难道我这个做舅母的还说你不得?”

    “那花是准备进献给长公主的。”可不是张三李四。

    慕云卿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就连素日心思极深的孙氏也难掩眸中惊愕。

    长公主……那花怎么会是给长公主的呢?!

    慕云卿轻声叹息,一副“事已至此,不得不言”的样子:“此前长公主出京去江南游玩,因见了慕家院中牡丹很是喜欢,便命我另植一株新的进献,此次来京给外祖母拜寿,我便将那株并蒂金绿牡丹一并带来了。”

    “那株牡丹原非盆栽之物,皆因为了途中运送才出此下策,我原想早日将花送去长公主府,不想殿下她外出未归,无奈,我只得将那花移栽到侯府花园中,只待殿下回京再进献给她,可如今……”

    慕云卿话虽未说尽,但在场之人又有谁不明白她的意思呢。

    如今,那千金难求的牡丹花被侯府中人给弄坏了!

    那花若是送给寻常人也就罢了,偏偏还是长公主!

    当今太后在皇帝登基之初被尊为母后皇太后,她亲生的孩子便只有这位长公主,自幼得太后宠爱,大了便愈发骄纵跋扈,是京中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旁人躲她还来不及呢,川宁侯府这些人倒好,自己往上撞,这要是长公主回来知道她的花被毁了,必要震怒问罪于侯府。

    有那明眼人看着这一幕,不禁暗忖,难怪方才这表小姐支支吾吾不肯言明,原是为了保全侯府,她暂将此事瞒下说不定还有周旋的余地,可眼下被逼到这个份儿上将实情道出,今日场景人多口杂必会传到长公主的耳朵里,事后岂有不追责的!

    沈妙芸下意识看向沈妙薇,姐妹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之色。

    底下的小丫鬟来报说,慕云卿口口声声称那花是礼物,她们便只当是她准备送给老夫人的,是以暗中让人折了想看她出丑,届时她们悉心安慰,无人责怪,她心下自然愈发感念侯府对她的恩德,可是……事情怎么就变成眼下这样了呢?

    秦氏和孙氏这等女流之辈早就慌了神,不知该如何应对。

    老夫人只觉得额角“突突”地跳,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好不容易好转些的头风怕是又要发作了。

    川宁侯恶狠狠地瞪了秦氏一眼,暗道若非她一再苦苦相逼,又岂会扯出这等麻烦事来,但眼下善后才是正经,他也顾不得训斥秦氏,忙起身往外走:“卿儿,你随我来。”

    偏在此时,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跟着掺和一脚,说:“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并蒂的双色牡丹,侯爷不若让我等开开眼?”

    这话一出,顿时便有人跟着附和:“是啊是啊,方才听慕姑娘说,那牡丹竟是金绿两色,当真稀奇。”

    “可不是嘛……”

    说话的这些人里,有人是真的好奇,有人不过是借机生事而已。

    川宁侯心下气恼,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与其周旋:“牡丹已败,观之无趣。”

    “欸,侯爷此言差矣。”先前说话的那人又道:“这慕姑娘养花之技艺巧夺天工,说不定有什么奇法能挽救一二,我们何曾见过这些,不过心下好奇罢了。”

    见川宁侯还欲再言,慕云卿便压低声音道:“舅舅,已耽搁多时了。”

    “……罢了,走!”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花园而去。

    众人眼见越走越偏僻,便明白这表小姐必是有意寻了个僻静所在移栽那株牡丹,就是恐被何人不小心碰了伤了,饶是如此还是出了今日之事,不知当真是下人无心之失还是有人有意为之。

    行至花园一角,众人一眼便瞧见了地上被踩得稀烂的牡丹花。

    见状,川宁侯的脸色绿得便跟那牡丹花似的,眉目阴沉。

    损坏得如此彻底,怕是神仙也难救。

    老夫人还异想天开,寄希望于慕云卿,眼含期待地看向她:“卿儿,这花根尚在,你可有法子再让它开花吗?”

    慕云卿摇头,一盆凉水泼了下来:“恕卿儿无能为力。”

    老夫人身形一晃,竟险些晕死过去。

    川宁侯真真要被气死了。

    若是没有这档子事,待日后慕云卿将花进献给长公主,少不得他们侯府上下也跟着沾光,这可倒好,屎盆子都扣他们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