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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子儒端坐在沙发的另一边,茶几上摆着的是一盘棋局,他虽是刀尖舔血,但也自命风雅,唯有这下棋,他独爱多年,可以算是个棋痴。

  他手执黑子在几欲布满棋子的棋盘落下,坐在他对面的唐宵却是如坐针毡,他一手执着白子,眼神却是细心的观看着整盘棋局,步步为营,稳扎稳打,险些被黑子打杀得落花落水。

  唐子儒丝毫下手毫不留情,即使对面是他的儿子唐宵,他连落几粒黑子,对着唐宵的白子步步紧逼,连着几步,抽丝剥茧穿插往来。

  唐宵脸上不动声色的模样,实则内心早已经开始慌了,认真的看着棋盘,琢磨着该用如何对策,眼看白子逃不掉了,他狠下心背水一战,最后还是被逼的节节败退。

  “我输了。”唐宵认命的说着。

  唐子儒闻言笑了,看着棋盘上被杀得片甲不留的白子,他将那一粒粒玉石般的棋子捡回棋盒里,看向垂首不语的唐宵,“你还是太嫩了啊,你要是有我一半的做事风格,今天的局面也不会落到如此田地,说实话,我对你一直寄予很高的期望,可是你,总是让我失望的多,唐宵啊唐宵。”

  唐宵一怔,表情有点严肃起来了,“您的做事风格?心狠手辣的做事风格吗,您知道的,父亲,我不想……和冬哥争。”

  唐子儒将将把刚装好的棋盒重重的往茶几上一拍,那琉璃般的棋盒顿时四分五裂的碎开,剔透晶莹的棋子洒落,他原本笑盈盈的表情此刻好像怒极,“唐宵,既然你是我唐子儒的儿子,只要我还没死,你就只能照着我安排到去做,这不是你想不想争的问题,不管他是暮晚冬还是谁,只要我想要你去争,你就必须给我去争,懂了吗。”

  唐宵垂着眸不再说话,他只知道这是他跟唐子儒的无意义的争吵,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他也不是第一次违抗唐子儒了,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唐子儒精心为他安排的那些牢笼,他或许,想要自由的。

  而不是这些,太过沉重的东西。

  “怎么,不说话?唐宵,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跟那个人又见面了,李诗雨是吧,父母双逝,家里亲人只剩下爷爷奶奶,还有小叔一家,还要我把他调查的更清楚一点吗,你可以不去跟暮晚冬争什么,但是你别忘了,你不争就什么都没有,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不想我让他真的消失的话,你就必须得听我的话。”

  唐子儒言辞激烈,对于唐宵和李诗雨又联系上了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唐宵身边到处都是他唐子儒安排的眼线,他怎么会不知道。

  李诗雨家里的情况他已经了若指掌,他不管唐宵对这李诗雨是认真得还是抱着玩玩就好的心态,反正,只要能利用的,他绝对会好好利用。

  “一定要这样逼我吗。”唐宵终于抬起头,他的目光像是覆盖着一道冰霜,眼神有着痛苦和犹豫,还有片刻的迷茫。

  他知道父亲向来说一不二的态度,可是李诗雨何其无辜,为什么总要把无辜的人掺杂进来。

  李诗雨被退学,李诗雨被逼迫,好像都是因为他,一切都是因为他,他总是在间接的带给李诗雨伤害,或许他真的就如林渐暖所说的那般,离李诗雨远远的,那才好。

  他在乎的人总要与他背道而驰,他想要的从来都是一一离他远去,爱而不得,他似乎不配拥有那些他觉得美好的东西。

  比如,爱情,亲情,友情。

  突如其来的沉重感让他变得压抑,他想要呐喊,连血液狂躁了起来。

  唐子儒看着这般模样的唐宵,知道自己在孩子眼里,或许一直都是一个反面教材,霸道,残酷,才导致唐宵从小到大叛逆策反的性格。

  孤僻,残暴,他一直都是知道的,他的儿子唐宵,这孩子多多少少都是受了他的影响,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可他是唐子儒啊,他想要的是唐宵能够继承他的衣钵,甚至,比他还要更有优秀更厉害,而不是讲什么义气当着别人踏脚石,所谓的好兄弟,不过是说得好听罢了。

  他微微的叹气,点燃了放置在茶几上的水烟杆,深吸一口,浓密的烟雾好像模糊了他此时的脸,“这不是我要逼你,是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不管是你还是我,我们都已经和暮家越来越远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唐宵只是听着,静静的听着,只是他垂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的握成拳,骨节分明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暮晚冬开车赶到天行会的地盘的时候,已经晚上了,鸿运码头隶属于天行集团的管辖范围,是通往外港的货船交界口,码头货物的交接工作被内奸泄露,正在买家交易的时候被赶来的条子破坏,交易未完成,货物停滞,运输到另一个地方。

  货物被转移走了,所幸没有物证,没有人赃俱获,条子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抓进去做做笔录关押几天,就能放出来,局里拿钱办事,这是道上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