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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志德冷冷一笑,眸子阴暗:“这就是你抱来童儿的结果,他差点被你害死,你还在找这诸多可笑的借口为自己开脱。你要童儿这件事我本想由着你,让你安稳点,没想到这只是你拿来争宠的手段,好啊,宁彩月,你的心思倒真是细腻啊。我早该想到,你本永远不能有孕,突然将童儿要来,就是不怀好意,我竟然由着你胡闹,果然对于你,就不该有半分心软!”

    “什么,夫人不能有孕!”红姨娘双手捂着嘴,惊叫了一声,这屋子里除了宁氏与欧阳志德,其它人皆是十分意外。

    而刘姨娘面上表情已经说出的阴郁,她虽早知道宁氏要欧阳童有着某种目的,却是没想到宁氏却不能有孕,有孕无孕的差别大的很,宁氏要了欧阳童无非为了争宠,并且将欧阳童放到表面上成为众矢之地。这府中根本没有什么善男信女,欧阳童的结果如何,刘姨娘现在都能想像,想那明姨娘刚刚陷害她与欧阳月,结果弄瞎眼睛、弄残腿,欧阳月有自保能力,力挽狂澜,欧阳童只是个孩子,到时候只有挨打的份,想到这刘姨娘背后更是升起一层冷汗,好险啊。

    欧阳月眸子微动,在宁氏面上转动了一记,随后眸底一片平静,只是她心中却在思忖,宁氏没有身孕,以前就没有,还是生完她之后?生完她之后不能有孕,是因为什么,或者因为生了她而不再有孕,所以将一切怪在她身上,以至于这些年来对她一直都不好?虽然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但未免太牵强了一些,她若是宁氏十月怀胎,不论是不是令宁氏都不能有孕,总不至于因此变成仇人的

    宁氏只觉得所有人望着她的目光都带着惊讶、怜悯以及一丝丝不怀好意,她面色惨白,却是咬牙辩驳:“什么不能有孕,根本没有这回事,老爷在哪里偏听偏信的,要不是喝了刘姨娘的补药,对身子有些冲突,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与老爷也同床共枕十余年了,老爷难道一点不顾念夫妻之情吗,这段时间童儿在我这里无病无痛,过的不知道有多开心,不过因为一次的失误,老爷就觉得我有失误,是不怀好意吗。若是如此,刘姨娘带着童儿这么久,却让童儿病情一直没有好转,岂不更是大罪吗。”

    宁氏本意想服软,可是欧阳志德在这么多主子、下人面前揭了她的短,她当然不能承认,不然她一切出发点变成阴谋之时,她还如何在府中立足呢。同时她心中极为愤恨,欧阳志德根本就不公平,就是对花姨娘流产他都能宽容,凭什么到了她这里不行。

    “到现在你还认识不到错误。”欧阳志德面色更冷,眸子阴暗,“既然如此,我是管不了你了,你就回宁府好好反省吧,来人,送夫人回宁府,没有我的同意,永远不许夫人踏进将军府半步。”

    “你敢!”宁氏倒抽一口气,欧阳志德竟然要将她打发回娘家,他虽然没说直接休了她,但那句没有他的同意,永远不许她踏进将军府半步,已经将她打入冷宫了。便是没有休了她,只要欧阳志德一天不消气,她一天不能回来,一天两天或许还好,时间一久了,外面的猜测足以让她抬不起头来。

    老宁氏面色也是一变:“德儿,不可鲁莽。”

    欧阳志德却是看也不看她二人,冲着门外站着的黑大道:“愣着干什么,带夫人出府。”

    黑大犹豫了一下,这才踏步进来,一些武将的习惯,都是带着自己得利的部下在左右,回京后这些部下也会暂代随从,黑大正是这种身份,在这将军府中,便是老宁氏也未必指使的动他,只有欧阳志德可以。所以欧阳志德一说完,他立即跨步进来,低声道:“夫人,失礼了。”然后拽起宁氏便往外拉。

    宁氏如何能同意,挣扎的不走,嘴上还冲着欧阳志德吼道:“相公,你竟然这么狠心,童儿现在不是好好没事吗,不过就是一个庶子,你竟然为了他连你妻子都不要了,你也不怕我踏出这个门,外面传你宠妾灭妻,明日你被言官弹劾吗。相公,你就真不为自己的前途着想了吗,我这一回去,我娘、宁府岂会罢休,你怎么这么倔强,非要做这种对你没有好处的事。”

    听着宁氏的叫嚣,欧阳志德面上闪着冷意,宁氏却不知道,欧阳志德一直对宁府有着深深的厌恶感,但老宁氏出身宁府,他从来没在老宁氏面前表现出来,而欧阳志德会厌恶宁府,正是因为宁氏。当初若不是宁氏执着要嫁进将军府,老宁氏受到逼迫,他的正妻人选,只会留给自己喜欢的女人,即使那时候他们并没有相遇,但欧阳志德也并没有想过亲上加亲的事情。只是当初宁氏一门心思要嫁给他,而那时欧阳志德也没遇到喜欢的女子,再加上母亲的种种行为,欧阳志德这才妥协的。

    宁氏的出现,让他没了那个追求幸福的权利,并且也是宁氏让他背负痛苦,对于宁府当初的种种,他打从心底里恶心厌恶。当然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他也试图想过要忘记,但是宁氏却是一次次令他愤怒。再加上前段时间宁府寿宴的种种,在宁府中发生那种事,宁府没有责任吗,宁喜海与一众人污辱欧阳柔,就只是黑衣人设计陷害吗,当他不知道宁喜海是什么德行吗,宁喜海不喜欧阳志德也不会放过他。事后宁百川还想拿欧阳月背黑锅,这实在是触碰了欧阳志德的底线,当初若不是有霜霞长公主出面,欧阳月没事,那天欧阳志德就会与宁府闹掰了。

    这些的种种都令欧阳志德对宁府越发厌恶,现在宁氏拿宁府压他,真当他连这点胆量与脾气也没有吗。

    “这倒是个好主意,既然如何宁府都会闹来,不如我现在休书一封,到时候让宁府的人上门闹个够,来人,笔墨伺候。”欧阳志德突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十分冷洌,配上他阳刚的面容,让屋中其它人都打了个冷颤,老爷这回是气极了。

    宁氏这下却是吓呆了,深知欧阳志德在气头上,真的硬碰硬下去,一定没了她好果子吃,可是若她这样灰溜溜的回去,面上不但无光,也一定会被宁府的人看不起。到时候她两边不是人,即便不被休,这名声一但落实了,欧阳志德岂不是更不会接她回去吗。所以这一回她一定不能回府,一定不行!

    “老爷,我知道错了,求你原谅我这一回吧。老爷,至从你这次回来后,府中发生这么多的事,我也是心力交瘁,就是好心也要办成坏事了。这一次我确实是因为老爷恼了我,所以我无计可施,才想将童儿接到身边讨你欢心的。老爷你也看到了,童儿在我身边身子大好,我比谁都高兴了,这吞金子一事,彩月也是没想到啊,老爷啊,彩月对你的心思,你最该清楚的,彩月并不想你生气难过啊,求老爷原因我这一回吧。”宁氏出身宁府,一直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为人故来高傲,这些年来在欧阳志德面前也十分矜持,好比上一次她带人去明月阁闹,也是受不了欧阳志德的偏心,自尊心受损这才闹起来。她很少认错,即使对欧阳志德,宁氏突然服软,反倒是让欧阳志德愣了下,但也仅是愣了一下,看他淡淡望着宁氏的表情,并不像原谅她的意思。

    宁氏心中焦急,不禁望向老宁氏。若是宁氏被赶回宁府,老宁氏必也不得安宁了,两人宅内斗,但有时候却是一致对外的,果然老宁氏对着宁氏转变微愣,但马上反应过来:“德儿,彩月既然知道错了,你也就别生气了。彩月也是命苦的,本身有了恶疾,想要有个孩子了表安慰也是情有可缘,而且童儿现在身子大好,这吞金子确实是意外,我看你就别生气,就饶了彩月这一回。下次她再有什么错处,不用你说,我也定饶不了她。”

    欧阳志德唇紧紧抿着并不言语,老宁氏又道:“不过这一回彩月也确实照顾疏失,童儿还是让刘姨娘带回去养吧,从今往后这寄养一事,在府中提也不许提。”

    欧阳志德满心不乐意,他正想借此将宁氏赶回去,他好眼不见为净,可老宁氏明显不可能同意,欧阳志德总要念着一丝母亲的养育之恩,却是令他为难了,老宁氏已经道:“黑大,你退下吧,彩月,这段时间我免了你的请安,你就给我好好待在善语阁,若是再犯什么错处,可别怪我这个姨母不尽人情。”

    宁氏立即软声道:“母亲、相公你们放心,彩月以后定然不会再犯。”

    这事就这么解决了,红姨娘咬着牙,十分不爽,但宁氏有着老宁氏撑腰,做的再过份总也不会如何,再者说欧阳童到底是救回来了,宁氏有疏失是不假,但这事都是人说的,说它严重就严重,说它不严重也就是个小事,还上升不到休了宁氏的地步。

    老宁氏即然发话,欧阳志德自然要在众人面前给她一个面子,甩手便离开了善语阁,其它的人也都安慰了刘姨娘都回去了。

    欧阳月与刘姨娘走出善语阁时,刘姨娘抱着欧阳童,低声道:“三小姐的恩情贱妾记下了,以后有什么事,三小姐只管传话过来即可。”

    欧阳月眸子却是扫在欧阳童的脸上,欧阳童才一岁,身子骨又弱,经过刚才的折腾现在早已累的睡着了,那苍白的脸色,也泛带出一丝红润来,欧阳月看了眼转过头:“我只是帮助小弟,刘姨娘不要会错意。”

    刘姨娘深深望着欧阳月,只见十二岁的少女,一袭浅橘色锦衣,衬着白皙的面颊团团可爱,但那眸子却清冷锐利,这奇异的搭配只让刘姨娘心中震颤,这个计划她本是不敢,本是心疼的,但最后还是被欧阳月说动了。现在回想起来,她还直冒冷汗,之前吞金子一事她十分担忧,到最后还是出于不忍心,她没想到欧阳月会同意,并且想到了这个代替的法子。而刘姨娘却知道,其实欧阳月原本就有这两个办法,一个更加危险,一个不安因素更多,但她先说的第一个,是试探她,还是因为冷血呢。

    刘姨娘不知道,也猜不出来,她只是回想,好在她的决定没有错,现在童儿要回来了,夫人虽然没有受到严厉的处罚,但她永远也别想再争到宠爱,并且这却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以后怕是府中人都不敢再打童儿的主意。而她从此与三小姐就在一条船上了,一损俱损,现在看来这个盟友,她选对了。

    刘姨娘恭敬的行了一礼:“小少爷累坏了,贱妾先带小少爷回去休息,三小姐有什么要求,派丫环过来即可。”说完刘姨娘,带着绿儿、绿叶离开了。

    欧阳月望着刘姨娘远处的背景,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她喜欢跟聪明人说话,不累人。

    此时秋风微几吹起,几缕发丝顽皮吹下,拂过欧阳月的面颊唇迹,令她的笑容多了份神秘,春草与冬雪静静看着,心中却是惊讶。当日刘姨娘来明月阁找欧阳月的时候,春草与冬雪全在外面守着根本没有进去,所以欧阳月与刘姨娘说了什么,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当她们听说欧阳童吞金子的时候,她们都以为是真的,并且欧阳童必死无疑了,虽说吞金子不会马上死去,而且过程痛苦,但欧阳童必竟年幼,发作起来很快速,若真吞了金,应该是必死无疑的,谁知道会风回路转。

    冬雪望着欧阳月,以冬雪的敏锐程度,欧阳月的行为她也看在眼中,并且那投放金子的过程,即使十分快速,但对于一直盯着欧阳月的她,却是捕捉到了。小姐此举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其实并不是全心信任她们呢。她跟在小姐身边日子也不算短了,现在她才发现,其实她从来没看懂过小姐。

    老宁氏回到安和堂,却发现之前气愤离开的欧阳志德就坐在里面,老宁氏眸子闪了一下,笑道:“德儿怎么过来了,你刚下朝先换了朝服去休息一下吧,别累着了。”

    欧阳志德背部绷的笔直,看着低着扶着老宁氏进来的芮余欢道:“余欢辛苦了,你先下去吧,我与老夫人有话说。”

    芮余欢抬起头,就看到欧阳志德没什么表情的望着她,她还没说什么,老宁氏却不乐意了:“有什么话就说吧,余欢也不是外人。”

    欧阳志德眼睛在芮余欢身上转了一圈:“先出去吧,我有话与老夫人说。”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事,但在老宁氏眼中,欧阳志德就是将芮余欢当外人,而且有意背着芮余欢,面上微郁:“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们母子两个还有什么怕人说的吗,你就说吧。”

    “出去!”欧阳志德却是喝了一声,望着芮余欢的眸子忽然发寒,芮余欢吓了一跳,扶着老宁氏的手顿时一哆嗦,老宁氏气的立即斥道:“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是在轰余欢,还是故意说给我听的。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娘的,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真是没有一点规据了。”

    欧阳志德冷冷望着芮余欢,芮余欢心中一跳,立即柔声对老宁氏道:“老夫人,将军定是有什么重要事要说,余欢在这不方便,再说余欢也有些累了,就算老夫人体谅余欢吧,余欢先告退了。”说完芮余欢又小心翼翼看了欧阳志德一眼,然后快速离开了安和堂。

    老宁氏沉着脸:“看你把余欢吓的,有你这样当长辈的吗。”

    欧阳志德转头望向一脸怒意的老宁氏,眸中阴沉:“母亲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

    “你什么意思,我乃将军府祖母,何以不记得,看你一进门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你这是怪我呢。”老宁氏面色也十分不好。

    欧阳志德声音轻了一分,只是语气并没转好:“母亲是想将府中子嗣一个个都害死吗。”

    “你这是什么话!我这个当祖母会害死自己孙子、孙女吗,你把我当成什么穷凶极恶的人了,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想当年你父早死,是我含辛茹苦将你拉扯大,给你最好的东西,让你上最好的学堂,找最好的武师,你才能一点点爬到现在的位置。在你眼中我就是那等恶毒的老人,好啊好啊,我真是没想到,我付出的这一切在自己儿子眼中,却是毒药,好啊好啊”老宁氏气的直捶胸口,她感觉胸口那堵气,再不疏散了,能活活逼死她自己。

    欧阳志德这一次却没如以往软下来:“儿子也很奇怪,你对芮余欢这种外人都能如已出,对于儿子的孩子们,为什么一个个却像是对待仇人一样,母亲的亲人和外人的区别,儿子当真搞不明白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府中哪一个孩子我没当成自己的,那本来就是我的亲孙们,我对待他们怎么不好了。我知道你气我这一次将童儿抱给彩月养,出了吞金子的事你心中有气,可你已经是个带兵在外的将军了,说话怎么这么不经大脑,我这个亲祖母会有意害他们吗,这一次不过是个意外,彩月不也受到惩罚了吗。你怎么还到我这里没完没了了,你想气死我不成。”老宁氏心中还有气呢,虽然她本意也有私心,但她也是出于府中子嗣考量,这府中就欧阳童一个子嗣,本来宁氏无子将来将军府注定要衰败,而让宁氏自己认下欧阳童那不可能,这一次宁氏主动要人,老宁氏也有顺水推舟,为子嗣考虑的想法,当然这其中自然也有给宁府赢得点脸面的想法。

    谁知道会出这样的意外,她哪里想到自己的好心,到最后却弄出这么多麻烦事了,老宁氏也气着呢,现在被欧阳志德堵在安和堂指责,她感觉头上都要气的冒烟了。

    欧阳志德紧抿着唇,站起身,心中怒气不消,他实在不想听老宁氏讲这些大道理:“母亲问心无愧就好,儿子先回去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宁氏瞪着一双苍黄的老脸,恨的咬牙切齿,心中一团火熊熊燃烧着“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水来,喜妈妈一直低头伺候在一旁,却是吓了一跳,立即掏出帕子给老宁氏擦试:“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您也知道老爷他性子随您的,都是要强的,这种时候他便是有心用错,也是说不出来,并不是纯心顶撞您的,您快别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