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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宁氏、欧阳志德都微沉着脸,最近这段时间针对将军府的丑闻还算少吗?!

    虽然因为欧阳柔的事,还有欧阳华的死,现在将军府名声受损,但皇恩还在,并且那些皇子们也不得不观望,将军府少了一些麻烦,可也不代表为了少麻烦,他们什么名声也都可以不要了!

    将军府的其它事还没有平息下去,再出个草菅人命的事,可就是大事件了!

    老宁氏扫了扫明月阁院子中的众人,此时宁氏、明姨娘、红姨娘还有花姨娘已经起身,开始整理衣服,旁边是她们自己的丫环帮着归整,而明月阁的下人都靠近一侧,其它的都是宁氏她们带来的人,而且老宁氏还注意到,其中几个模样很壮的粗使嬷嬷,这情景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宁氏她们带人前来明月阁闹事。

    只不过老宁氏望向欧阳月,又转头看向宁氏四人,皱眉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清楚了!”

    宁氏正被刚才的丑态羞的满面通红,老宁氏一来就语气不好,她心中顿时怨气更重:“还不是这几个死丫环说的,她们说是看到明月阁的丫环秋月,偷拿府中的东西给外人,是以为偷。正巧这事我听到了,自然要来处理一下。若是轻罚了,这府中下人有样学样,那将军府岂不是成了贼窝,媳妇这个掌家,也不用再当了!”宁氏愤愤然的道,一双含怨带羞的眸子,已经望向欧阳志德。

    然而欧阳志德进来后,一双眼睛好似定在欧阳月身上,见到欧阳月没事,这才收回来,然而与宁氏才刚一对上,欧阳志德便转过眸子,这一差别待遇,让宁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欧阳月这小贱人,至从有了她,相公对她就更加冷淡了,可恨啊!欧阳月又哪里好,不过是没脑子的蠢货,她可是欧阳志德的女人啊,他却如此的不在意她!

    “母亲,按照府中的规据,府中下人偷盗府中财物,都该断了其双手,再送官查办的。媳妇念在她是月儿院中的人,这才网开一面,只断其手,赶出将军府就罢了。母亲也是当娘的,您也清楚这孩子长大了,就不由娘了。媳妇本是想好好管教下月儿,可谁知道这丫头却是生起牛脾气,竟然与我顶嘴,还一副不愤的样子。媳妇这才想要亲手教训,只不过错脚滑倒了”宁氏说这话时,还望着欧阳志德。

    她与老宁氏说什么孩子长大不由娘,可不就是在说欧阳志德吗,这话中无不有怨念,可是后者只是皱着眉,看了宁氏一眼,转身坐到下人搬来的椅子上,分明一切由老宁氏坐主的模样。宁氏咬牙,眼神却是冷冷在欧阳月身上打了一转。

    “竟然有这等贱婢,那秋月是什么人!”老宁氏一听,立即冲欧阳月冷言道。

    便是老宁氏再对宁氏不满,到底是自家人,也是将军夫人,那脸面她也得给了宁氏。若是与欧阳月,老宁氏都能选择站在宁氏的地方,更何况这事因,还只是个下人,老宁氏顿时生升了要处置秋月的打算。

    花姨娘此时立即道:“老夫人您可不知道,那秋月出身青楼,到了咱们府中,看着是安份了,却原来早就暗藏私心,这种人不除可怎么好,将来定要惹来祸端的!”花姨娘正因为出身青楼,她又是清倌,而且刚出道,就被欧阳志德带回来,也算的上青楼中身家较清白的了。

    但她出身青楼,在府中就没有地位,而她又觉得自己既使出身青楼,却是青楼出来中最好,最洁身自爱的,也为了表明自己的不同,她反而比一般人更加厌恶、排斥青楼女子。再加上之前欧阳月冷嘲热讽又让人打她,花姨娘是铁了心治秋月的罪,激怒欧阳月!

    “来人,将这贱婢拉下去!断手后,再乱棍打死!”比起宁氏,老宁氏的处置方法更加残酷。

    欧阳志德静静待在一边,倒是没有意见,他只宠爱欧阳月,不代表他会对欧阳月身边的婢女同样宽容,正好相反,欧阳月身边人犯错,他会罚的很重。

    欧阳月却笑着冲老宁氏行了一礼:“祖母有所不知道啊,这秋月,不能完全算是我将军府的下人呢。”

    老宁氏冷眼看着欧阳月:“月儿,我知道你心善,可不要为了一个犯了错的丫环,就连祖母、你爹娘,所有人都骗了,被我查清楚,到时候可有的你受的!”

    欧阳月仰着头,眸子亮如星辰:“月儿知道祖母心疼月儿,只不过月儿说的是事实,不如祖母您先问问这三个丫环,当时秋月将东西给了何人,又是何事吧。”

    丽儿刚才被冬雪狠踹了一脚,心中胜怒正浓,当下不愤的回道:“回老夫人、老爷,当时丽儿正巧与叶儿、檀香她们,准备出府采买些东西。就看到秋月被一妇人拉扯着,那妇人似乎在哭,听清一说,原来是这秋月有个嗜赌成性的父亲,现在家里又没钱了,这是与秋月来拿了。”丽儿冷笑望着秋月,“有这种亲爹,能教出什么好女儿,被卖到青楼,还能是什么好货色,现在偷府中东西出去,自然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是啊是啊!奴婢们亲眼看到,秋月给了那妇人一包银子,还有一个布包,应该值不少银子呢。她一个卖身府中的丫环,才来没多久,哪来的银子,肯定是偷了府中主子的。三小姐,您受护下人,奴婢都觉得您心地善良,是位好主子,可是若是因为善良被下人蒙骗,是发后,还为她说情的话,恐惧”红姨娘的贴身大丫环叶儿也跟着附和道,虽然满嘴的恭维与善意,却总有嘲讽欧阳月愚蠢不会识人的意思!

    另一个是明姨娘院子里的二等丫环檀香,此时也跟着点头,这些正是她们看到的。

    “噢?也就是说,那个收下秋月东西的人,是她的母亲了。”欧阳月眼睛微弯,眸子似乎更亮了。

    “是她娘,可将军府与奴婢们是恩同再造之恩,奴婢们卖身将军府,就是将军府的人,与外面的亲人都该画清界线才是。再者秋月还是偷的了东西,这才是罪大恶极之事!”丽儿点头道。

    “秋月在将军府当下人,那她就该跟家人断了,你觉得她不对,也就是说就这一点上,丽儿你做的很好,你现在与家人老死不相往来,走在街上也能与她们形同陌路?你的家人遇到困难的时候,你也会像是陌生人一样冷眼旁观,不出手相救!是吗!”欧阳月的话中语气渐渐加重,丽儿本来泛带鄙视与得意的面上,却是一阵的苍白。

    欧阳月话落,院中所有人目光都转向丽儿。虽说这时代卖身进一些名门大族,多是签死契,签了死契,那就是生是府中人,死也是府中鬼,确实再没有什么父母亲人。可人都不是冷血动物,规据虽是如此,可是哪个大府也不会言明你不能与父母亲人来往,否则当背叛处置。哪个大府敢这么做,那除非是不怕被文官弹劾,既然人卖身入府,也是生身父母养的,怎么能割舍的下呢!

    丽儿如此说,原则上是没错,可是本质上却是冷血无情的,若是丽儿可以做到,那她就是个忘记父母恩之人,这种人看着对主子忠心,可实际上哪个府上,也不愿意要这种六亲不认的下人。她都能对生身父母弃之不顾,主子真出了事,丽儿说不定先自保跑了,关健时候反而坏事。

    花姨娘冷冷看着丽儿,明显也对她非常的不满。

    丽儿白着脸直摇头,面上满是慌张:“不是的,不是的,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父母生养之恩大如天,奴婢怎么会忘记,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欧阳月冷笑,咄咄逼人道:“噢?那你又是什么意思呢。你若说父母这恩不能弃之,那秋月见见母亲,对有难的父亲出手相助,又有何不对?既然对,你又为何死咬着她是府中下人,就该与家人划清界线呢!你这个丫环真是好生奇怪,说话前后矛盾,前后颠倒,你到底是想表达什么呢!”

    丽儿额头直冒冷汗,她说秋月对,那岂不是说之前她们说秋月偷东西就是恶意诬陷,不怀好意吗!若说秋月不对,就是说府中下人卖身进府,就得与家人划清界线,却说她忘恩负义。丽儿突然发现,本来她可以重重打击秋月,让欧阳月又失一臂膀,到最后竟然把她自己绕了进去!

    “你们两个,也是这个意思吗!”欧阳月这时又忘向叶儿与檀香,后者两人此时也面上犹豫不定,张着嘴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欧阳月淡淡一笑,“所以其实你们都认同秋月的做法了,是吗?”

    丽儿三人身子一震,同时抬起头,秋月早被欧阳月扶起站在一边,但她衣服之前被两个粗使嬷嬷拉扯的厉害,头发也散乱着,而本来哭的泪眼朦胧的她,此时一抬头,愤怒的看着她们。

    丽儿立即尖叫一声:“不论如何,她偷了府中的东西出去,就该受到惩罚,奴婢们绝对是为了府中的规据着想,出发点是好的啊!”

    “是啊是啊,奴婢也是为了秋月着想,可不能让她一错再错下去了。”

    “是的。”叶儿檀香也连忙解释道。

    “‘偷’?你们三个贱婢,到了这种时候,竟然还在这里乱嚼舌根子,冤枉好人!本小姐之前就不止一次说过,秋月她算不得府中的下人,她给家人送些应急的东西,那是理应当的。至于‘偷’,那就更算不上了,那些都是本小姐给的,何来的‘偷’啊!”欧阳月冷冷笑着,望着丽儿三人的眸子,每每都令她们胆颤发寒。

    宁氏阴沉着脸,突然插嘴:“当初你买下秋月与冬雪的时候,卖身契都拿来与我看过,她们怎么不是将军府的人,月儿你平时胡闹便罢了,现在你管制不了下人令其犯错,不知悔改都暂且不提,你竟然还为了让她们脱罪,而恶意欺骗家中长辈。你真时越学越回去了,你说说,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孝道了!”

    欧阳月望向老宁氏:“祖母容禀,当初秋月与冬雪是月儿在街上救下的不假,这个全府上下都知道。不过这之后月儿院中的事,就鲜少有人知道了。秋月也是出身清白之人,当初会被卖入青楼,完全是她嗜赌的父亲无钱还赌债,这才卖了她。但秋月从逃出青楼时,还是清白之身,月儿觉得她可怜便收下了她,同时赎回了卖身契,当时确实交由母亲过目过。只是买下秋月后,月儿发现秋月还有着一双妙手,针织刺绣是极好的,月儿十分的喜欢,月儿现在穿着的衣服,就有几件出自秋月的手。月儿真的很高兴,秋月有时候做好一件送来,月儿高兴就会给她些赏赐,也正是因为喜欢秋月,对她的遭遇很同情。不久前,月儿已经将她与冬雪的卖身契,都还给她们自己了,现在她们其实是自由之身,只是她们感激月儿,想要一直留在月儿身边的。”

    欧阳志德有些意外,他一个大男人,自然不会对府中许多细小的事挂在心上,倒是没想到秋月有着一双妙手,这种才艺出众的女子,砍了那双手,确实是断了她的生念与希望的。宁氏要断其双手,确实很过份!

    宁氏皱眉,不信道:“月儿,这些当真是事实吗?这些你竟然全未与我说过,你有把我当成你母亲?或是你故意为其隐瞒,你这就是不孝,你可想好了!”

    欧阳月眼中划过讽意,这宁氏还真敢说,她多次想要拿捏她,并且想要处罚,怎么从来没手软过,这是亲娘会做的事?现在倒是一口一个她母亲的叫,不是讽刺又是什么呢!

    “母亲您别生气啊,您管着中馈这么大的事,月儿想本来就是个丫环的事,哪里劳你操劳,便自己解决了。以前祖母也曾给过,府中有功下人卖身契之事,那老管事从那之后更是为府中尽心尽力。月儿一直觉得当年祖母的行为堪称大度无量,这可不是一般人做的到的,月儿自问与祖母的气度无可比较,但是也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我是真心喜欢秋月,想放她自由的,并不是想隐瞒母亲啊,只是觉得这是我自己院子里的事,我能处理还劳烦母亲操劳,实在有违儿女的孝心。”欧阳月面上十分恭敬,望向老宁氏时,眸底还有着儒慕之情,十分的崇拜。

    欧阳月年纪还稍嫌稚嫩,五官秀丽雅静,还不是顶美,但是那双眼睛圆润透明,大而光亮,好似最纯澈的河水,照净一切阴暗。而这双眼中所表达之情,也总是让人无法怀疑。更何况欧阳月是出于讨好尊敬,老宁氏立即觉得心湖澎湃,被人高抬、高看了不少。虽然活了这么多年,这些阿臾奉承她早已习惯,被恭维惯了,但是欧阳月总让她感觉更舒服。

    老宁氏面上表情缓和了几分,欧阳月立即乘胜追击道:“祖母,秋月当初倒是与月儿说过,即卖身给将军府,那以后就是将军府的人,那卖身契当时月儿虽还了她,但就月儿所知,她还好好收着呢。祖母只要找人去搜来看看,就一清二楚了啊。”

    “喜妈妈,你带人看看,另外月儿你也将你院子里的卖身契都拿来瞧瞧,你若真是为了下人脱罪故意的说词,我也是不会饶了你的!”

    “月儿知道!”

    欧阳月向冬雪那里看了眼,却见冬雪冲她认真点头,原来在欧阳月回府时,听到事发原由时,就让冬雪稍稍将她与秋月二人的卖身契,放到她们的房间中。

    喜妈妈奉命搜查,当然只是查看卖身契,动作都十分小心,不一会分别捧出两包东西,一包是欧阳月指定明月阁下人,卖身契的存放点拿出的包袱,另一个却是从秋月与冬雪房间拿出来的两个包袱。

    喜妈妈一摆手,立即将包袱打开,那秋月冬雪的包袱里,赫然在着她们整整齐齐折叠存放的卖身契,证明欧阳月的话果然不假。

    宁氏面上立即一沉,双手紧握。她不过是想带人前来立立威,先从欧阳月这下手,因为欧阳月是府中嫡小姐,又深得欧阳志德的宠爱,连欧阳月她都能办,足可证明她这个主母的威严。没想到来了这里,就让她碰了个钉子!

    之前不但在老宁氏、欧阳志德,还有府中主子下人面前出丑,还是极丑、极丢脸的状态下,这也就罢了,她没想到她本来要立威,却成了她今天做的最丢脸的一事!

    她之前信誓眈眈的要处置秋月,却原来下人口传有误,秋月不但未曾偷盗府中东西,甚至还是出于孝心而为之,这本该称赞,好的主子,甚至应该体恤点银子。她要处罚秋月,在这些事都摊开时,却是在重重打着她的脸呢!

    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之前欧阳月拦住她,并没有让人真砍了秋月的双手,不然她便构成了残害良民,草菅人命的罪责。秋月卖身契在自己手中,自然就是自由人,卖身契若毁了,她同样也就不再是下人,而是京中百姓中众多一个。府中下人她们可以随意打骂,甚至致死都无所谓,可是在大周朝杀害良民,却犯了刑法的!

    宁氏吓的一身冷汗,因为她可以想象,若时具处置了秋月,到时候罪刑还是轻的,被闹起来,才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大事!

    只是这么一想,宁氏又不恨怨恨起欧阳月,望着欧阳月的眸子,都如刀子似的锋利。

    既然欧阳月早知道这些,之前为什么不再说明白一点,若是她一开始就说的明白,她会因为欧阳月对她不敬而动怒吗?会发生这之后的一系列事吗!说到底都是欧阳月太蠢了,明明可以马上解决的事,却让她拖到老宁氏与欧阳志德来才说清楚。

    不!若是欧阳月不是真蠢,而是故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