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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氏笑的更开心了,拍了拍女儿几下:“做女孩的,总是要出门的,日后你还要当家理事,难道就这样撒娇?”雀儿嗯了一声,还是没有起来,陈氏把女儿扶起来:“好了,当着别人的面,你也好意思。”

    雀儿看一眼站在一旁的小冬,小冬一直是低着头的,听到陈氏说起只是一笑,陈氏眼里的笑容更深一些,刘三婶啪嗒啪嗒的走回来,一双手还湿漉漉的,坐下喘了几口气才道:“雀儿,你现在可真是掉进福窝了。”

    雀儿打眼一瞧,婆子已经端着茶进来,小冬忙上前接过茶盘,倒了三杯茶,先端给刘三婶,再递给陈氏,最后才是雀儿,刘三婶慌的忙站起来接茶,嘴里又是啧啧赞叹:“瞧瞧,这才是大家子出来的人的气派,哪像那什么张家的,一张嘴说话活像别人欠他家样的。”

    听到提起张家,还有方才来的时候刘三婶的态度,雀儿瞧着茶杯,家里的茶杯自然不像杜家那样是一色细瓷,釉色闪亮,而是白色粗瓷,茶叶也不过是粗茶,咽下口有些苦味,不是杜家的茶水,入喉一股清凉。

    刘三婶说完话也就渴了,把茶水咕嘟喝干,见雀儿拿着杯子不动,笑着道:“雀儿想是在杜家喝惯了好茶,喝不惯这家里的粗茶了。”雀儿喝了一口笑道:“不是这样的。”

    唤过小冬:“你出去把拿来的东西拿进来。”小冬领命而去,刘三婶的嘴张了张:“雀儿,这还真是装一佛像一佛,你瞧瞧,穿成这样,说话举止也不一样了,日后你再回来,只怕就不敢叫你雀儿,要称你一声杜大奶奶了。”

    雀儿只是一笑,对刘三婶道:“这些日子我不在家,劳烦三婶照顾我娘,只是三婶刚才说的,什么张家不张家的事,难道他们还对娘出言不逊?”

    刘三婶听到雀儿这样问,看了陈氏一眼,陈氏只是微微叹了口气:“雀儿,娘只要你过的好就好,别的什么重回张家,母女相认,都和娘无关了。”

    雀儿听陈氏话里似乎有离尘之意,手不由抖一下,自从爹去世,陈氏虽忙于生计,但早已开始茹素,家里虽养着猪鸡,不过是添补家用,鸡生下的蛋,没卖掉的也都进了雀儿的肚子,年下杀猪,除卖掉的,剩下的肉也全给了雀儿。

    平时空闲时候也念几句经,雀儿看一眼堂上供着的那卷白衣大士像,这像还是爹爹在时画的,娘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绣的纤毫分明,大士低垂的眼里满是慈悲,就算再穷,这像跟前的鲜花清水是从来不会少的。

    雀儿开始觉得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只是呆愣愣的看着陈氏,陈氏用手拢拢鬓边的乱发,笑着看向女儿:“雀儿,女人这辈子,不过就是丈夫子女,杜家家风极好,断不会做那种看人低的事情,你自小聪明,有些事情不需人教就明白的,娘也就放心了,别的,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雀儿的心更加痛,嫁人离家自然是痛的,可是慢慢的,可以和婆婆说,娘一个人在乡下无人依靠,接进杜家奉养,也算是做女儿的一点心,冷不丁的听到娘有出家的打算,孤灯古佛过此一生,做女儿的不能在跟前伺候,这又是另一桩事了。

    小冬已经带着婆子们抱着东西进来,见屋里静寂一片,倒愣在那里,还是刘三婶机灵,拍掌一笑:“好了,你们母女难得见面,也该好好说说话,我该回家做饭去了。”

    雀儿被这声提醒,忙站起身道:“等我送送三婶。”说着从小冬手上顺手拿了一匹料子,小冬她们不明白,想要跟上去,雀儿已经和刘三婶出了门。

    刘三婶见雀儿跟出来,反有些不好意思:“雀儿,方才也是我没想起来,这富家的规矩大,哪有个媳妇抛头露面的道理,你快进去吧。”

    雀儿哪肯进去,把料子塞到刘三婶怀里:“这些日子全靠三婶过来陪伴我娘,解她孤寂,做侄女的没什么可谢的,这料子三婶拿回去做件衣衫穿?”

    刘三婶的脸一放:“难道三婶是想贪你料子不成?”雀儿的眼圈不由红了:“三婶,不是这样,方才我听我娘话里,有出家的念头,她苦了这么多年,好容易我嫁人了,等过些日子,就求了婆婆,把她接过去奉养,难道她还不肯成全我这点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