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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愫的手抖了下,这样明显的话,听在旁人耳里会怎样,特别是大嫂?她看眼雀儿,雀儿还是和原先一般,站在那里,手里拿着筷子等着吩咐,姑娘们那桌没受什么影响,朱愫的心略定一定。

    杜太太已经把手里的筷子放下,回头吩咐丫鬟:“二太太今日喝的着实有些多了,瞧来这汤也醒不了,你们把她扶回去吧。”丫鬟答应着就要上前搀扶。

    杜二太太把手一挥,止住丫鬟们,手就拉住杜太太的胳膊:“大嫂以为,是我真的醉了吗?”杜太太低头看着二太太抓住自己胳膊的手,眼里一片沉静,此时别说杜三太太她们,连姑娘们都停止了吃喝,纷纷站起往这边走来。

    杜二太太心里,顿时有无尽的委屈涌上来,为什么总是这样,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入门十几年,还是得不到杜家人的好眼色?杜二太太的手从杜太太的胳膊那里放开,丫鬟们忙上前扶住她,杜二太太起身,但还是瞧着杜太太:“大嫂,我糊涂,你明白,我倒想瞧瞧你们这些明白人究竟能明白到几时?”

    这话无头无脑,不明不白,连杜三太太都站起来走到杜二太太跟前:“二嫂,你醉了,还是先下去歇着吧,二哥那里的事,我们都知道你受委屈了,只是有火也没有往大嫂身上发的道理?”

    杜二太太伸手就把杜三太太推个趔趄,亏得她身后的妾上前紧紧扶住,不然就要跌了下去,杜太太还是坐在那里没动,看着站成一排的众人:“都起来做什么,继续吃喝,二太太这里自然有丫鬟们伺候。”

    雀儿听了这话,和朱愫两人把姑娘们重新安排坐下,杜三太太也在妾的服侍下坐下去,杜二太太见依旧这样,用手抓了抓胸前的衣服,杜太太看着她:“二太太醉了,扶下去吧,这过了年,就该预备三侄子定亲了,二婶可要保重身子。”

    丫鬟们手上都捏了一把汗,生怕杜二太太又发脾气,杜二太太只是抬眼看了席上的人,杜太太沉静,杜三太太温和,那三个侄女看起来也是乖巧无比。

    雀儿朱愫恭敬,杜三家的两个妾恭敬,周围伺候的丫鬟婆子也是不出一声,怎么瞧都是和乐的一家,或者自己才是不该进来的那个人,杜二太太哈哈一笑,丫鬟们几乎是连推带扶的把她搀出去。

    她虽则走了,可这席上远没有方才那么和乐,见杜太太喝完杯中的酒,又倒了一杯,杜三太太从没见过她如此,忙道:“二嫂平时说话就是如此,大嫂是明白的,今日怎么又?”

    杜太太端起酒杯一笑:“为她?”说完对朱愫和雀儿:“你们俩也坐下,这都没外人,还还规矩做什么?今日过年,大家痛快饮一夜才是。”雀儿和朱愫对看一眼,行礼入席。

    杜太太端着杯子对杜三太太道:“三婶,妯娌这么多年,从没听你说句重话,敬你。”慌的杜三太太忙站起身来把酒杯牢牢握住:“大嫂说什么话,我短于才干,分家之后还全靠大哥大嫂扶持,不然这日子只怕更是过的不如人。”

    杜太太一笑:“有自知之明固然是好,只是三婶你也太谦了。”杜三太太低头一笑,她们妯娌们在说些原先的话,朱愫是个心事极密的人,总觉得这些是说给自己听的,微微看了雀儿一眼,见雀儿只是低头在吃着东西,似乎并不在意。

    朱愫收回眼神,自己自认识人甚清,可是对雀儿,总是有些拿不准。原先没进门的时候就听母亲说过,姨父下庄收租的时候,遇到强盗,凶悍异常,威胁庄上的仆人不许号喝,姨父眼看就要命丧刀下时候,是当时还是灶房烧火丫头的大嫂爬到柴火堆那里,点燃柴火示警,姨父这才得了命。

    当日母亲说完还叹,姨父做的实在太过了,要报恩,给些银子,再不成收为义女,好好的打发嫁出去也好,怎么就把她许配给了大姨表兄,还当夜就成礼。母亲的话想来就是婆婆的意思,当时自己还以为,既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定是不懂什么礼仪,粗鲁的很。

    这样的妯娌是不是太难相处?毕竟贫儿乍富的人太多了,朱愫当日是怀着有些忐忑的心进了杜家的。初见时的讶异,再到现在,短短的十多天,朱愫觉得雀儿的表现推翻了自己之前所有的想象。

    可是和这样的人怎么相处,朱愫还是有些不明白,毕竟,以前自己遇到的不过就是些大家闺秀,要不就是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再刁蛮的大家闺秀出门在外,也是规规矩矩,不敢失了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