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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了?雀儿的眉也皱了起来,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人才过了一天就死了?杜桐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原本娘还想着,把人找了回来,等生下孩子,再任由二婶处置,那时候二叔也没什么好说嘴的,现在人死了。”

    说着杜桐停住,现在人死了,还不知道杜二老爷要怎么闹呢?雀儿伸手替丈夫揉着太阳穴:“别想了,横竖有爹娘呢。”杜桐嗯了一声,还是微微叹了口气。

    这个香儿,雀儿还记得她,是杜二太太身边得意的丫鬟,也就十七八岁,总是微低着头,只有杜二太太吩咐的时候才偶一抬头,还记得她一双眼总是含情,笑起来的时候颊边有个小小的酒窝,越发显得出色些。

    也是因为这样,才常低着头,怕勾了旁人去?谁想到竟会送了性命,竟是一尸两命,命如草芥。

    杜桐在雀儿的按压下,已经闭上了眼享受妻子的按摩,听到雀儿反悠悠叹了口气,杜桐握住她的手:“你别担心,日后我定不会做出这种事的。”说着杜桐又顿了一下:“再怎么说,也是两条人命,我读圣贤书,怎能为自己一点私利,就害了人命。”

    雀儿把头埋在丈夫怀里,再没有说话,屋外虽是严寒冬日,雀儿心里却温暖如春。

    第二日是朱愫的回门日,朱家送亲的人还没走,全住在方家,等接了朱愫回门,这婚事才算完了,他们也才启程回京。雀儿起床的时候想起这件事来,昨日闹出这么大的事情,难保已有人把话传到前来送亲的朱家人耳里。

    梳洗时候,雀儿就有些发愣,小冬她们虽隐约猜出点雀儿担心什么,但也没敢说话,只是动作比往日快速了许多。

    收拾妥当,似往常一样往杜太太面前去请安,刚走到一半,就瞧见朱愫走过来,雀儿停下脚步等着她,细瞧她身上,外着大红销金绸袍,领口处露出的也是大红袄,裙也是红绸细折裙,披了件大红猩猩毡的斗篷。

    扶着丫鬟的手摇摇的走过来,鬓上凤钗口里含的珍珠微微摇摆,更显风姿,瞧这打扮,她也预备好了等朱家的人来接,只是昨日的事过后,雀儿心里暗自思量,脸上已经露出笑容:“二婶早。”

    朱愫直等走到雀儿跟前,才停下脚步行礼:“大嫂起的好早,倒是我这做弟妹的起晚了。”朱愫身后跟着的刘三妈听到朱愫这客气的话,眼里露出一丝不满,当着人,她也不敢说出来,依旧垂手低眉。

    楚四家的是伶俐人,刘三妈的举动她怎看不出来,不过她面上也没露出来,只是扯一下刘三妈,示意她给雀儿行礼。刘三妈甩开她手,动作都不敢打,还是要还雀儿规矩。

    雀儿已和朱愫携手往杜太太房里走去,刘三妈白一眼楚四家的,胸一挺,这可不是当初在朱家时候,她是夫人身边的人,现在不过是和自己一般,也是姑娘的陪房,在自己面前摆什么款。

    楚四家的低头掩饰自己眼里的一丝怒火,举步跟上雀儿她们,刘三妈看着朱愫的背影,姑娘怎么还是没听进去,对这个灶婢为何这样恭敬,要知道初生的孩儿,三朝的媳妇,自己不尊重,怎能得到别人尊重?姨娘当日是多么聪明伶俐的人,怎生出姑娘这样的?

    心里虽愤恨,但刘三妈还是放开脚步追上去。杜太太房外檐下站的婆子丫鬟见雀儿她们过来,急忙上前行礼,雀儿不见吴妈,知道杜太太已经起来,吴妈和贴身丫鬟在里面伺候她梳洗呢,笑着问道:“娘起来了?”

    靠门边的丫鬟早笑着答应:“太太起来一会了,吴妈妈在里头呢,二位奶奶请进去。”说着就打起帘子。朱愫虽低头垂眼,心里品着这几日杜家下人的规矩,虽说伺候的人没有朱家那么多,排场也没朱家那么大,但下人们规矩森严,想起昨日刘三妈说的话,朱愫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虽说父亲是尚书,论起来不过是新贵,杜家现时虽是白丁,祖上也是声名显赫的,怎么刘三妈连这个都不明白?

    朱愫心里想着,已走进房内,杜太太虽没严妆,头发已经梳好,冬瑞手里拿着件绛紫皮坎肩往她身上披,雀儿行礼之后已上前接过冬瑞的活,朱愫也忙上前帮忙,妯娌俩你系带子,我掸坎肩,杜太太见两媳妇都这么懂事,脸上浮出满意的笑容。

    都齐备了,丫鬟端进来早饭,雀儿布了筷,朱愫打碗粥,双双伺候杜太太用早饭,雀儿见杜太太面上虽还沉着,但眼下有些青,心知她昨夜并没睡好。

    杜太太喝了一碗粥,各样小菜都夹了些尝了,丫鬟来收拾下去,她才笑着对朱愫道:“今日是你回门的日子,一会想来就有人接,你回房收拾一下,等会他们来接,也不用到我跟前来辞了。”

    朱愫领命下去,雀儿见杜太太也不吩咐管家娘子们进来,给杜太太捶着背:“娘可是累着了?二叔的事完了,接着就是过年,娘也不能得空歇息。”

    二叔的事完了?根本就没完,杜太太刚想出言提醒,猛然想起雀儿说的是杜棣的事,叹了口气道:“棣儿的大事是完了,这头的事还没完。”说着低头用手撑着头:“这怎么把个人没了呢?你二叔那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