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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兴阿果兴仁两个心里想着的是,若大福晋死了或者失陷了,等待我们的就不只是一百鞭子了。

    阿巴亥连撕带咬也强逼着那两个牛录额真回去对阵,奈何她一个女人家再是擅长机变也抵不过两个女真汉子,两人一齐策马夹住阿巴亥坐下马匹,抢过缰绳转头就往内城退去。

    厮杀中文搏眼观六路,当然不会放松对于阿巴亥的注意,他一开始的意图就是为了这人,只要鞑子贵人死了,他们的指挥必定混乱,乱战之中文搏如鱼得水,正好趁势击溃后金留守在赫图哈拉最后的编制。

    眼见阿巴亥要逃,哪怕身边鞑子这两个牛录战意衰退文搏也不准备继续厮杀,他看着后头明军不断涌入外城,看守城门的那个牛录已经抵挡不住,文搏振臂呼喊,让陆文昭别管弗朗机了,尽快带人赶上接住阵势,自己用骨朵轻轻敲打马臀,示意转向追杀阿巴亥。

    文搏要走谁能留得住?他双腿夹住马腹部手里各提一把兵器,往来盘旋好似雄鹰扑食,长枪骨朵在他手里全都当做棍子使,一下子砸到后金士卒、军官们头上,多好的精锻铁盔都瞬间凹陷变形,巨大的力道将他们的脑浆鲜血连带着眼球一起冲出帽檐,血淋淋让身边同伴不由胆寒。

    见着这位杀神即将离开战阵还要再屠戮一轮,许多鞑子甚至想放开阵型想让他赶紧出去,还是巴牙喇兵们奋力对敌才好险维持住战线,否则文搏回头一个冲锋他们这队人马当场就得崩溃。

    脱离敌阵,外头厮杀声愈发激烈,沉炼此时没有在正面战场杀敌,而是领着一干明军拿着火把四处纵火。

    解救的明军俘虏里头有很多正面作战没法指望,沉炼也不能放任他们在一侧添乱,于是按照之前安排,将他们组织起来让他们跟随自己放火,给本就混乱的后金方面造成更大动荡,使他们左右为难。

    火光之中,穿着一身棉甲的阿巴亥坐在马上被两名牛录额真夹着逃窜,内城城门上几名仅剩的后金守卒正在指挥着临时披甲的健妇、仆役们拉开城门放他们的主母进城避难。

    有机会!文搏瞬间意识到这是一个绝好的突入内城的时机。

    两名牛录额真让属下在前头拼死抵抗,自己带着阿巴亥逃离有些让文搏难以理解,但是对他们而言,阿巴亥才是最重要的,反正到时候关上内城城门之后守城绰绰有余,若是阿巴亥失陷在外,那他们多少脑袋都不够砍。

    外头的鞑子士卒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哪怕看着阿巴亥离去士气骤降也继续抵抗。

    但是此时他们要进内城给了文搏机会,文搏在火光中露出诡异笑容,让不少看过文搏杀敌之凶残的人感到愈发畏惧,连连让开位置不敢阻拦。

    这下文搏势头更勐,谁都想不到文搏居然要越过内城前的战阵,赶上即将进入内城的阿巴亥。

    陆文昭带着兵马赶到,立刻指挥属下投入厮杀,自己领着一干刚笼络不久的当做督战队在后头踩着篷车上的金银压住阵脚,哪怕是不胜即死的局面,也难免有明军士卒妄图逃跑,战场经验丰富的陆文昭可不会像文搏那样忽略细节。

    他张目一看就见着文搏即将追上阿巴亥,前头堵截文搏的后金士卒奋力阻拦,兴奋之下带头用他那不熟练的女真话呐喊:“投降不杀!”

    这般劝降不管是不是真心实意,督战队的这些丘八都是些老兵油子,马上跟着呼喊,一时间战场里喊杀声都被他们盖过。

    阿巴亥听见这声音心中大急,生怕前头对敌的士卒临阵倒戈,两个牛录额真却当做没听见,他们知道只要阿巴亥没事,手下还能撑住。于是他俩更是加大力气,带着阿巴亥亡命狂奔根本不容拒绝。

    反倒是一些在内城前抵抗的后金士卒恍忽间又有些懈怠,真的开始考虑投降了。

    还是那些前线军官见着不妙迅速出来喝骂;“明贼往年杀戮我等同袍的事情你们全都忘记了吗?长生天在上,那些死去的同袍还在看着我们!”

    这番鼓舞很快见效,想起明军往常做派,后金士卒再不迟疑,奋起厮杀。

    “文游击,抓住大福晋!”陆文昭振臂高呼,他看见文搏轻易杀散了拦在路上试图以性命拖住他脚步的巴牙喇兵,这些后金军中最为锋锐的矛头从来不畏死战,这时候也意识到文搏将要做什么,因此孤注一掷的冲上前来阻拦。

    带着阿巴亥逃离的两名牛录额真没想到此人如此勇勐,来得如此迅疾,城门还在打开而文搏即刻便到。

    大惊之下两人对视一眼,不用多说什么,常年并肩作战的勇气让他们做出决断,果兴仁继续带着阿巴亥逃离。

    另一名牛录额真果兴阿则是满脸涨红,率领剩下的几名手持长刀利斧的巴牙喇兵暴喝着合身压上,他们聚在一起拦在路中。

    这是前往内城唯一的通道,地形狭窄不便同行,他们下马后将马匹放在前方,自己以坐骑当做营垒结阵,犹如一道拔地而起的铁墙,足以阻挡任何敢于撞上的潮水。

    文搏此时手里长枪早就坏了,换了一把从曹文诏那递过来的短些铁矛,面对披甲的巴牙喇兵他又有什么可畏惧的?勐然提速冲上,手里铁矛挥舞得如同幻影,晃得藏身于巴牙喇兵身后握着长刀埋伏的果兴阿根本不知道他想从何处入手。

    左边?右边?还是……

    “好!”陆文昭狂呼喝彩,他眼中的一切都像是被慢放一般让他回味无比。

    文搏大声怒吼拉紧缰绳,通人性的战马即刻高声嘶鸣纵跃而起,竟是从俯身要用性命阻拦他的巴牙喇兵头顶越过。

    就在果兴阿都以为这人竟莽撞到敢跳起来自寻死路时,文搏却从骤停的坐骑背上跃起,勐然两脚先后踩到果兴阿布置在前面用来当做营垒的战马背上。

    文搏力气惊人体重也大,那两匹战马就算能背负数百斤重物一时间也支撑不住,哀嚎着往地上一跪就再也难起。

    而文搏借助踩在战马背上的力道再次跃起,瞬间消失在盔檐遮挡住视线的巴牙喇兵眼前。

    陆文昭看得分明,文搏如同一只展翅的雄鹰,在空中把铁矛一竖反手握住,随着下坠势头他感到手中一震,不用回看,陆文昭喝彩之声已经传来,铁矛刺入躲在最后的果兴阿体内,硬生生破开了他三层重甲后划出巨大创口,然后将他整个人钉在地上。

    惨叫声这时候才从果兴阿口中传来,他努力想拔出长矛从地上站起,可是文搏身披三层重甲,坠落的力道何其恐怖?这个过程里果兴阿的骨骼内脏碎裂破损无数,他挣扎片刻,终于发出无力的喘息,就此身死。

    而他前头的几名巴牙喇兵直到此时方才回过神来,转头迎接他们的是一把沾满血肉的骨朵抡击和长刀突刺。

    “啪。”“砰。”几声脆响,即使带着厚重头盔与坚实的甲胃也抵不过文搏巨力,从果兴阿手里捡来的长刀果然锋利,轻易地从巴牙喇兵的甲片缝隙刺进身躯,骨朵更是再次隔着有软底内衬的头盔把他们打碎头颅,鲜血与脑浆从鼻子眼睛里一齐喷出。

    剩下的这几名巴牙喇兵几乎跟他们的牛录额真先后将共赴黄泉,死前还在想着,这个明人会飞吗?为什么会到我们身后。

    文搏不知道他们如何作想,只知道,眼前,再无人可以阻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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