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第七周目(五)宝阏,大启之美丽者也……最不能容忍的,大概是他儿子不美丽。

    驸马府,闻欣时隔这么多年终于再次见到了他缠绵病榻的舅舅。

    宝阏宝子都不愧是声名在外的美男子,一身气度,哪怕如今躺在病榻上,浑身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药味,也无法掩去其风华。

    神清骨秀,面如冠玉。见到他的人总会心生出再也不会见到比他更美的人了的感觉。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这是某个杜姓诗人在宝阏未婚前为他写下的诗词,广传至今,也有别的诗文在说着宝阏的美,但都没有这句诗传神,可惜的是作词的人已经不在,诗词中描写的美人也已经再难站立起来犹如常人一样。

    闻欣再一次被他舅舅的美震慑在了床前,当时年幼,心中只知道舅舅是极美的,但怎么美却也是说不上来,而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便就渐渐的淡忘了。

    直至此刻,那些他本以为应该忘记的印象再一次从心底被翻出,让闻欣怔在原地。

    心想,舅舅果然是极美的,如果一定要形容,那就是比二皇兄还美。

    当然,闻欣这种形容其实是并不怎么客观的,在外人看来,宝阏和二皇子闻骜的美是在伯仲之间,宝阏内敛,闻骜张扬,宝阏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阶庭上,闻骜如凤凰泣血,在火焰中得以永生。

    不过,现在二皇子还小,这种张扬还没有发挥到极致,宝阏已经要渐渐凋零,大概一辈子都不会被放在一起比较。

    除非……

    闻欣能想办法让他舅舅活下去。

    宝阏看着眼前黄带子的六殿下闻欣,面露欣喜,他一直很喜欢闻欣这个小外甥,他总觉得在这个家里,性子最像的他便是闻欣,虽然据说闻欣功课不怎么好,但勤奋认真,与人和善,这也就够了。宝阏一直都希望自己的儿子宝贝能像闻欣这样,乖乖巧巧,不需要很聪明,不需要很有能力,他只要需要负责幸福和快乐。

    可惜宝贝现在只有四岁,还一直养在公主府长公主的身边,宝阏根本就没怎么见过自己的儿子,更何况现在病了,长公主就更是不愿意儿子来过了病气。

    “殿下可好?”宝阏开口问。

    “好,一切都好。”闻欣仰着头,顾着包子脸回答,眼神亮亮的,璀璨如星辰。

    “哦?”宝阏故意逗着小孩,“殿下可知道什么叫一切都好?”

    闻欣翻翻白眼,伸出手对着宝阏继续装小孩:“舅舅,欣儿已经七岁了,跟着苏师傅学习已有一年的时间,知晓很多事儿了。”

    “那殿下说说?”宝阏一直在逗着闻欣说话,只因他说多了话会气喘,怕闻欣看出不妥来。

    “欣儿每日吃饭也香,睡觉也香,身体健康,已经三个月没有生病了~欣儿还会写四百个字,认识五百多个字啦,欣儿还能拉开半石的弓,站两柱香的马步,骑上小矮马跑一圈,兄长们对欣儿也好,没人与欣儿为难,阿律还能每日陪着欣儿玩耍,这便是一切都好啦。”闻欣一边为自己的□□牙酸,一边想着法儿让他舅舅宽心。

    “你母妃可好?”宝阏又问。

    闻欣大概也看出宝阏说话有点费劲儿,于是干脆继续一下子把全部的话揽了过来:“父皇好,母妃好,大皇兄也好,所有人都好,只有舅舅不乖,病情一直不见好。我跟三皇兄说我舅舅六艺皆娴,性敏慧,善文章,武艺高超,三皇兄说欣儿吹牛,欣儿还想着来年围猎时舅舅能够一显身手去让三皇兄服气呢。”

    “好,好,好,舅舅很快就好啦,到时候不仅能去围猎给殿下长脸面,说不定还能在春天带着殿下去去城郊放纸鸢,在旧京时,舅舅的纸鸢扎的可好呢。”宝阏一口气能说这么多话,足以证明因为闻欣的来,他是真的很高兴。

    然后,闻欣和宝阏就宝阏在旧京雍畿生活时的事情又说了一会儿子话,却始终不见长公主这个当妻子的前来探看丈夫。

    虽然说公主府和驸马府是两套系统,但神帝为了照顾妹妹,可是把两座府选的很近的。

    然后,闻欣就直接开口问了:“怎么不见姑姑?”

    这话很显然其实是不应该说的,连闻欣自己都知道,司徒律在一边都快捏疼他的手了,只是闻欣心里想着,他要是不问清楚了,怎么解决他们夫妻的问题啊,阿律现在才七岁,根本不会理解自己的意思,于是,便无视了司徒律的动作。

    司徒律也在一边叹气,闻欣七岁的时候果然傻气的很,这种话是能够当着人家的面说的吗?你是来探病祝愿人家早日康复的啊,还是来给人家添堵的?!

    宝阏把两个小家伙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悄悄掩去眼神中的心知肚明。

    人人都说闻欣没有心眼,难听点就是痴傻蠢笨,但宝阏却觉得这是因为闻欣的真,有什么说什么,毫无城府,大家理念不同而已,但不能因此说闻欣就是笨的。

    宝阏也知道闻欣这话多半是他那个在宫中的妹妹要让闻欣问的,甚至连闻欣这次请了皇上的旨意来看他都很有可能是他那个妹妹背后的手笔,他的妹妹一向心思重,并且一直觉得他过的不好,娶了闻嫖那样一个妻子,但有些事,宝阏不好说、不能说、更加没有机会说,他不知道该如何让他那个妹妹知道,不是长公主对不住他,而是他对不住长公主。

    遥想当日在京城相遇的天真烂漫的少女公主,再看今时以强势维持自己骄傲的少妇,宝阏就觉得是他亏欠她良多。

    而他这个病,也不是外面谣传的长公主气的,而是他自己……心结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