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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周目(二十八)那层窗户纸,终于捅破了。

    建平二年末,闻欣诧异的看着还稳坐华都的司徒律,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终于成患,在某次私下里只有两人时的恍惚间,闻欣对上司徒律问出了他的疑问:“为什么你还有准备动身去攻打陈朝?”

    “我为什么要去攻打陈朝?”司徒律搁笔,看着闻欣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上一世之所以攻打陈朝,从某意义上来说是司徒律主动挑衅的,他在发泄他不能再接近闻欣的不满。而这一世闻欣就在身边,他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闻欣绑定在一起,怎么可能有那个闲工夫会去做攻打陈朝这种要两地分隔的事情。

    不过,现在的重点是,闻欣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难道……司徒律看着闻欣,眼神中的意味不明,他想,他可以梦见那一次次闻欣的死,为什么闻欣就不能呢?

    闻欣却在慌乱中掩饰的说:“没什么,只是,只是我自己的胡言乱语。”

    “哦,胡言乱语啊。”司徒律没有再继续深究下去,只是却在心里开始肯定闻欣也是记得些什么的,因为闻欣根本不会撒谎,他太了解他了,不过,他也没有必要捅破这层窗户纸让闻欣知道他也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

    那次谈话不了了之后不久,兵部尚书就上折子启奏了南方突然冒出了一支打着支持二皇子,还朝正统的叛军旗帜,据说还有南方几大世家的出资支持。

    一时群臣激愤,纷纷表示这简直荒谬至极,先不说被追封为理亲王的二皇子已经死了,即便没有死,又何来的正统一说?二皇子只是元后嫡子,又不是先帝太子,而且,先帝还是被二皇子毒死的,这样的人真的值得支持吗?

    闻欣脸色一片煞白,因为他明白,朝臣们说的这些问题,都是有反驳理由。

    一,他二皇兄根本就没有死,当日无为殿内死的是叶伴读。

    二,他二皇兄毒死先帝一说只在小范围内流传,很多百姓对此根本一无所知。

    三,他二皇兄虽无太子之名,却有着太子之实,大概是对二皇子有愧,先帝对二皇子可谓是宠爱到了天上,成年皇子中只有他还在宫中保留着属于他自己的宫殿,那宫殿还是前朝太子的东宫……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在金銮殿“正大光明”的匾额下,一直都藏着一道先帝遗旨,明确的说了他百年后要传位于二皇子,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除了闻欣和拟旨的苏太傅。

    闻欣记得那是天佑三十四年的事情,当时闻欣刚刚和司徒音定了婚事,宫里只剩下他和五皇兄这两个未成年皇子还在读书,时常住在宫里的二皇子代帝祭天去了。一日早朝后,他父皇身边最得用的大太监无欲来到蒙馆请闻欣和苏太傅去金銮殿。

    金銮殿内,除了年迈却依旧英武的先帝以外,就什么人都没有了,连带路的无欲在带到后也消失了。

    闻欣和苏太傅上请过安,先帝就直奔主题,命苏太傅拟诏,要百年后传位于二皇子闻骜。

    闻欣站在一边,不知道为什么连他也要被请来,甚至他在盘算着,要不要回去后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对皇位也是势在必得的大皇兄,不是说要对二皇兄如何,只是想着要他大皇兄在父皇已经如此明确偏袒的情况下,趁早收手。

    却不成想,在圣旨写完,先帝亲自盖上玉玺后,先帝却将那道仿若重如千钧的圣旨交到了闻欣手中。

    先帝看着手捧圣旨不知所措的闻欣,神情里有着先帝一生都在追求的好似仙人洞察先机、明察秋毫一般的透彻与神秘,他用桑老却有力的声音对闻欣说:“去,把那道圣旨藏到‘正大光明’之下。”

    闻欣很是听话,颤颤巍巍的爬上了不知道先帝何时准备好的梯子,将那道圣旨小心翼翼的推入了匾额后面。

    先帝在闻欣不远处说着:“要藏好些,藏稳些啊。”就好像这是一场游戏。

    闻欣藏好圣旨重新下来复命时,先帝告诉闻欣说:“这道圣旨什么时候被拿出来,由你说了算。”也就是后所,先帝将未来皇位的决定权交给了闻欣。

    要么让先帝属意的二皇子来当,要么就是让司徒音属意的闻欣来当。

    先帝胡闹了一辈子,到老了,连皇位的决定都是如此草率,这也就怪不得在天佑三十五年会发生那么大的动荡。

    可是后来闻欣登基,坐在“正大光明”下的龙椅时才猛然明白,不是先帝草率,而是他早就已经算好了一切。那道圣旨就像是先帝悬挂于他头顶的利剑,时刻警醒着他,他要当个好皇帝,因为他是靠着剥夺了属于他兄长的权利才坐上去的,先帝清楚的只得闻欣这个六儿子的性情,太过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