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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主!”菊清喜笑颜开禀报,“小李公公带着两位敬事房的教引麽麽求见小主。”敬事房的教引麽麽一般是后宫妃嫔第一次侍寝时才过来伺候。小李公公这个时候带着两位教引麽麽过来,其意不言而喻。我连忙道:“快请进来。”

    小李公公笑容满面进来,行礼道:“小主大喜,皇上亲点小主今夜伺候。”引着两位教引麽麽向我行礼,“因小主是第一次侍寝,皇上特意从紫奥城叫过来两位麽麽侍候。”我脸上浮出两朵红云,道:“有劳小李公公了,菊清,赏!”

    小李公公连忙道:“小主唤奴才小李子即可,不敢称公公。”我但笑不语。小李子道:“小主事忙,奴才就不打扰了,奴才告退。”我点点头,小李子行礼退下。

    一位教引麽麽站出来道:“奴婢们伺候安小主沐浴。”我点点头,“有劳麽麽了。”站起身率先向浴室走去。

    被教引麽麽伺候沐浴,其实是一件非常难受的事情。不仅要仔细留心她们絮絮叨叨的那啥的具体细节,还要被揭了一层皮一样被揉搓。身体□□都被洗净的滋味,令我联想到被拔毛的母鸡,什么隐私都没有了。幸好,这样的罪只要遭这一回。

    按照宫规,宫妃侍寝,是不能擦粉的。菊清为我描了眉毛,点了口脂,就算准备完毕。酉时末,凤鸾春恩车准点到达。菊清扶我上车,慢慢向皇上居住的水绿南熏殿驶去。我独自一人坐在车内,听着随着宫侍奏出的美妙音乐,内心有种得偿所愿的满足。

    及到了地方,教引麽麽搀扶我进了偏殿。助我褪了衣裳,卧躺龙床等待皇上的驾临。教引麽麽退下后,我静静躺着,看着头顶重重明黄的帐幔,对即将到来的事情竟生不出紧张害怕之感。我知道,这是因为我为了这一刻等的太久,忍得太久,以致对这种事失了女儿家的娇羞矜持。

    皇上靠过来时,我看着他越来越近的面庞,甚至还在想,宫嫔侍寝不准搽粉,是不是因为皇帝曾啃了满嘴的胭脂?……

    □□过后,皇上抚摸着我光滑的脊背,道:“今日安卿歌喉着实令朕惊艳。”我动了动,靠近他的胸膛,做出依偎之态,“那,嫔妾再为皇上唱一遍?”头顶上传来轻哼之声。我轻启朱唇唱道:“花动两山春,绿绕翠围时节……”

    宫廷规矩,正三品以下宫妃嫔侍寝,不得在寝殿待到天亮。当我拖着疲累酸痛的身体,回到玉润堂偏殿时,菊清迎上来道:“小主可需要沐浴?奴婢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我把身体大半重量交予她,轻嗯一声表示回答。

    沐浴出来后,明明身体十分疲累不堪,却精神奕奕。我打发菊清出去,捧着镜子,在昏暗烛光下打量里面人儿的容颜。轻轻抚摸她泛着疲乏的眼角眉梢,却怔怔的盯着她的眼睛出神。她的瞳孔深处,那么炽烈的燃烧着某些令我畏惧而又渴望的东西。我忽然清醒的意识到我已经不是前世的我了,甚至不是这十七年的我。这一夜,我仿佛听见破茧羽化的声音……

    乾元十三年六月二日,我侍寝后的第一日,皇上身边李长总管,亲自带着皇上的旨意与一溜儿赏赐,到了我的面前。“奉皇上口谕,玉润堂安氏颇具才华,深得朕心,著封为从六品美人,钦此!”

    之后几近一月时间,皇上每日都要宣我面圣,即使不是每夜留寝,这样的隆宠仍引得后宫纷纷侧目。

    太平行宫避暑的不仅是皇上皇后和宫嫔,还有亲王宗室。皇上近日十分热衷于宴会,每次宴请宾客都不忘邀请我。是以每次宴会上都会回荡我破云穿月的歌声。随侍宴会乃是皇上昭示对宫嫔的宠爱,每每宴会第二日,流水般的赏赐都会传进我的玉润堂偏殿。眉庄有孕我又如此得宠,一时之间玉润堂在行宫风头无两。

    菊清却小心翼翼问我:“小主似乎不似往日开心?”我怔怔望着烛火出神,开心?怎么能开心的起来?虽然一直知道皇上心中牵挂着纯元皇后,目前又盛宠着甄嬛,可是他毕竟是我第一个男人。但凡女子都对其第一次亲密接触的男子抱着些暗昧的情怀,纵是我活了两世,也不例外。虽然不是倾慕,我与皇上日常相处时总是不自觉带些暧昧。

    可是皇上这些日子的行为却狠狠的将我这些似有还无的暗昧情怀击碎。每每宴会献艺,察觉到那些王亲宗室或放肆或打量或蔑视,仿佛看的是一个歌姬一般轻佻的眼神,我恨不能当场甩袖走人。

    可是我不能,我甚至不能抱病躲藏过去。因为我刚承宠,因为皇上这样行为带来的表面上的盛宠,因为我没有可以依靠的家世,我只能咬着牙,不去看我已经破裂的自尊,自欺欺人的、温顺的满足皇上的召唤。

    菊清见我不说话,不敢深问,道:“小主饿了么?奴婢为小主拿些夜宵来。”我正要说话,忽然前面传来喧哗声。我皱眉道:“菊清你去看看,是什么人敢深夜大声吵嚷?惊着了惠容华的胎,该当何罪!”菊清应下。

    不一刻菊清惊慌的跑来,附到我耳边轻声道:“惠容华贴身宫女茯苓告发惠容华假孕,皇上、皇后、华妃、菀婕妤等都在正堂审问茯苓。”我一惊,立刻站起。假孕霍乱皇家子嗣乃是重罪,这件事若是落实,眉庄固然讨不了好,我这个由眉庄提携之人怕也是要受牵连。

    事情到底如何谁也不知,尚不能太早下定论,我深深呼吸,稳了稳心跳,吩咐道:“去唤周源来,伺候我去正殿。”及我过去,眉庄面如白纸,惊恐万分,正指着茯苓颤声道:“皇上——她!她!这个贱婢污蔑臣妾!”

    我看着眉庄,心中焦急万分。又不敢当着这样紧张的关头插言说话。忽然瞥见眉庄身侧华妃嘴角微微扯起的弧度,顿时浑身一颤。脉象在那里,怀孕一事如何能作假?即使陷害眉庄之人手眼通天,也不可能买通整个太医院太医来作假证。唯一的可能是眉庄根本没有怀孕!我心念急转间,皇后已经派人去请太医来确认。

    眉庄要求去请一直以来照顾她胎儿的刘太医,李长道:“今晚不是刘太医轮值。”皇上道:“不在也无妨。那就请太医院提点章弥。”

    事情怎么这样巧,刘太医不在就爆发出眉庄假孕?我使劲捏了一把拳头,手心里满是汗水。眉庄若是被论罪,或许会牵连到我。我赌不起那个或许,我今番才得宠,“或许”之后只怕我再难以得见天颜,这与我之前一直无宠完全是两种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