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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天,春雨连绵。

  御舟而行,偶有牧童笛声,樵夫唱晚,山歌号子,倒也是悠闲路程。

  时至清晨,张凡在帝都五里处下的海蛇舟,看着远处的城墙,高过百刃,比之在海蛇舟上时更显雄壮。

  只是再向前,就是秦朝国都防御大阵边缘,已不容他再御器飞行,所以只得落于官道之上。

  此地已是秦朝国都大阵所留通行四门之一,向国都而来的修士也并非只有张凡一人,时有其他修士落于张凡身侧,倒也让张凡不显的寂寞。

  天光微亮,沐浴着微凉的晨露,向前行,都城门口方向。时有家眷马车从城门方向行来,初时不觉,越向前行,城门行人越多,他们带着家眷,携带祭品。

  张凡这才想起今天是清明时节,怪不得这么多人携妻带子,提着祭品前行。不远处的山上安息着他们的亲人。

  复前行二三里,人群渐多,只是他们一行人出的都城,都会来到城门两旁,那里耸立着无数的,大小不一的石碑,它们沿城墙延伸,渐至视线不及处,无穷尽。

  而每有行人出得城门,都会到一座无有祭品的石碑前,放下他们的祭品,还会跪下施礼,祭拜一番,这才会继续前行,或乘车、或骑行、或走路,但无人会经过碑林直接离开。

  张凡行至碑林处,看着沿着城墙延伸不见尽头的石碑,伸手拉住一位独行的,三十余岁一副农家汉打扮的中年人问道:“请问老哥,这处碑林是何地,为何你们出城都会先祭拜一番?”

  中年人扫视一番张凡,见其一身破烂衣衫,头发只是木钗束发,脚上更是光脚未穿鞋袜,只是虽像远行而来,但衣衫干净,不像普通人,也就回道:“兄弟应该是一直在小地方吧,那你应该不知此事的由来,来来来,咱们来边上,我给你细说下。”说完引张凡到路边一处休息之所,将原由细细道来。

  中年人说道:“此事据说已有三千年,听说是从三千年前京城被攻破开始的,当时因皇族与大量士兵战死,众多百姓中也有众多为杀兽族牺牲者,为了祭拜这些英烈之事,朝堂之上争论不休,最终当时在位陛下殇力排众议,决定在城墙外刻碑纪念,所有在兽族攻城时牺牲之人。”

  “此事,至此就定下,以后每有对国朝中重大贡献者,或者在和兽族争战中牺牲的将士也会留碑于此,以供纪念。”

  张凡听到此处奇道:“听老哥的话,官府并没有强制祭拜牺牲的将士吧。”

  中年人听到张凡有此一问,继续道:“这其中的缘由我也不太明了,只是大致上听说。说是陛下殇离世后,留言继位的儿子陛下政,说自己在位时,未给自己修建皇陵,自己死后也不许给自己修建皇陵。更下诏让自己死后,让陛下政,将自己火化,骨灰撒于城外墓碑前,因由则是说自己不是一位好皇帝,愧对这些为国牺牲的众将士以及民众。”

  “然后就是陛下政下旨遵从其父遗诏,将陛下殇火化,骨灰撒于石碑前。更是在自己离世前,自觉在位三十年自己所做功业不及其父,下诏给自己的儿子,自己身后事遵照殇皇帝身后事办理。此后三千年,我秦朝竟再无帝王得享皇陵安歇。”

  “此事至此,皇族子弟在清明祭祖之时,竟只能来城外石碑处。”说完指向城门处道:“你看,皇家的车马。”

  张凡听至此处,方知碑林的由来,不过也看出眼前这位打扮做普通农家的汉子,应该也不是普通人。

  张凡看完皇族的车门,再看向男子道:“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男子听到张凡此问话,随即一拱手道:“相逢就是有缘,名称何须问?”说完就起身向远离城门方向行去。

  张凡见此也不纠缠,也是一拱手,看着男子离去也未挽留,只是张凡还是放出神识向男子扫视一番,但并未发觉有什么奇怪之处,这才转身看向皇族车队。

  皇族车队出得城门向右方行去,张凡看着车队转过弯继续远行,渐行渐远,张凡也不停留向城门左边的碑林行去。

  既然来到碑林这里,自然就需要看看。

  巍峨的石碑,苍劲的刻字,众多的名字,讲述着历史的伤痕,那是人族的丰碑,一座座,一丛丛,蜿蜒不见尽头。

  张洪烈,位列九公,官至平阳侯,凛冬之日,时在京城休养的平阳侯,带领家将随陛下殇上阵杀敌,抵御十倍敌人于城墙,杀敌数百,最终因伤势复发战死城墙之上。

  周星,平阳侯府家将领队,凛冬之日时,随平阳侯战死城头,打扫战场时,其口内还有兽族喉骨,杀敌八只。

  张凡看到此处,不再看下方几十人的介绍,走向下方石碑。

  秦历一五八年,兽族飞行军团袭击嘉陵关与都城之间的粮道,致使山区粮道毁坏,曾家村一百零五人受命抢修粮道,时值暴雨,众人冒雨抢修,恰遇山洪突发,其队一百零五人全部遇难。

  记录其名,以供后辈吊念。曾毅,曾庆,曾文...

  其下名字林立,一百零五人,名名带曾。

  张凡沿碑林而行,细看碑文。

  碑碑英烈,名名血性。

  看过几十做石碑,前行了几百步,张凡终于停下了脚步,深深吸了口气,这才向城门之处行去。

  秦朝建立三千余年,真的是从战火中杀过来的,几乎年年有战争,岁岁有碑立,这是血与火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