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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安城南百里处,荒废的村落中。

    视野向下落入未知的维度,进入那无边阴土之中。

    这里有黑沉沉的地,有灰蒙蒙的天。

    这里似处在一副画卷之中,阴惨惨的风刮过,画卷抖动,以至于整个世界都在变形颤动。

    而在此处,这画卷的黑与灰中出现了一座城,一座鬼气森森,充满了怨气与不甘的城池。

    远远的望去,可以看到无数面色惨白的鬼,他们有的将头颅拿在手中;有的吐出舌头,甚至拖到胸口;有的浑身僵硬,走路一蹦一跳;有的湿漉漉的,走过之处满是水渍;有的腐朽老矣,浑身恶臭;有的四肢折断,匍匐爬行……

    他们千奇百怪,无所不包,但在这座城中却是老老实实的过着生活,旅店,商铺,行人,乞丐,酒楼,小摊,杂耍,挑夫,青楼,似乎一样都不少,就和他们生前一样。

    但一切又不在一样,那酒楼里食物不是眼睛,就是耳朵,端上来的酒水更是粘稠的血液。

    那屠夫挂在案板上的肉食也不知解剖了那头恶鬼,斩下的头颅上眼睛还在眨动。

    那小摊贩卖的餐食中总能捞出来一些手指脚趾,和心肝脾肺。

    那来来往往的行人商贩更是不敢发出点滴的声音,似乎生怕惊扰了什么恐怖的存在,他们的交易全都是用手比划着进行,诡异的安静,也安静的诡异。

    可和这诡异的安静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城外,那是南方,城门之外,有唢呐之声呜咽悲号,有厉鬼冤魂鬼哭狼嚎,响彻天地,继而充斥着无边的喊杀,一波波似潮汐涌动,不绝于耳。

    那都是些体型魁梧雄壮的恶鬼,他们穿着带有‘卒’的衣甲,在鬼将的带领下发起一次次的冲击。

    他们的敌人仅有六人。

    那是战场的中央,有五人围成一圈,单薄却坚韧无比的金色剑光不住的环绕,带起的是层层叠叠的剑气,搅碎了一切想要冲过屏障的敌人。

    更有数道剑光在外纵横,宛如一道道闪亮的长虹,与鬼军之中不断的纵横来去,不知杀了多少恶鬼。

    而最亮眼的莫过于其中一道,那足有十丈长的剑光来去,只随意一击就能洞穿不知多少鬼族的身躯,又是随意的一绞,就撕裂了不知多少冤魂,哪怕是鬼将顶了上来,也难挡他一剑之威。

    他们很强,剑光之犀利几乎难以抵挡,可这里是阴土,厉鬼冤魂犹如潮水,杀之不尽。

    “师伯,这样下去不行啊?我们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金色剑圈中央,有一面容英俊,但脸色已然惨白的年轻剑修喊道:

    事实上,被围困的几人就没一个脸色好看的,尤其是众人中间,巴陵儿已经陷入了昏迷,脸色惨白如纸,气息若有如无,更严重的是,他的飞剑在旁,却已然断成了两截。

    本命飞剑被破,这就不是一般的伤势了!

    被称为师伯的领头人是个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他嘴唇紧抿,问:“恢复法力的丹药,还剩多少?”

    另一位年纪大些的弟子嘶哑着嗓音回答:“已经快没了,我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说着,他惨然一笑:“和山君妖国一战,我等都毫发无伤,今天,居然会栽在这鬼物手中,说来,真的有些不甘心啊!

    不过,师伯,你突围吧,单人独剑,那鬼王也拦不住你,只要你走了,这多恶鬼王就得为我们陪葬,死了也是不亏!”

    “是啊,师伯,别管我们了,你先走!”

    “对,师伯,一定要上报宗门,请内门长老出山,必叫这鬼物灰飞烟灭。”

    有人开头,其他三人瞬间聒噪了起来,面对生死大难,居然没人退缩。

    倒是那老者,他目光微凝,环视众人一圈后,在一少女身上微微停顿,继而大笑:“我无回峰所修之剑,乃勇者之剑,剑出无回,自当剑出无悔。

    你们觉得,若是临阵而逃,我就能守得住这剑心吗?

    不过,这样下去确实不行,也是该拼一把了,后面,你们看我眼色行事。”

    语毕,他再也不看众人,而是面朝如潮般的鬼卒鬼将,似礁石般挺立。

    只是,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里,他呢喃细语,仿佛在说着什么,而几位剑修的耳边,也有轻微的声音响起。

    就这样,不足片刻,老者伸手一招,那惊天剑光从天而降,而他也纵身跃起,以身合剑,冲杀了出去。

    “多恶,多恶,你给我滚出来,滚出来,胆敢伏击我星河剑宗门人,却不敢出来一战,尔等鼠辈也!”

    洪亮的声音响彻天地,伴随着的是一道剑光纵横来去,斩杀了不知多少敌人,甚至连那城墙都被一剑劈出道道裂痕,坍塌了小半。

    城墙内,人骨堆砌的法台上,有一长手长脚,身高近丈,浑身漆黑的鬼物盘膝而坐,青面獠牙的头颅上长了好几十双小耳朵,极为怪异。

    但无法否认的是,有滔天的鬼气自他身上蔓延,甚至将整个城池都遮蔽。

    他的身旁,更是俯卧着一头独脚怪物,身长体黑,力大无穷,长满了毛发,正是山魈。

    这多恶鬼王的一只手就搭在了这山魈头上,来回抚摸。

    “呵呵呵,拿星河剑宗来吓我,真当本鬼王是吓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