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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夏日感觉来得比往年早一点,每一场春雨过后天便热一点,总感觉才刚过完年,就到了光看着被晒得发光的街道都会出汗的日子。

    下午四点,日照西斜。

    二楼风扇慢悠悠转着,吹起的风只能创造一个笼罩一个人的‘不热结界’,偶尔一阵自然风从阳台吹进来,阳台窗帘微扰,洒进客厅的光随着窗帘扰动变得明暗忽闪,恰好一暗沉橘黄色光爬上沙发上某个男孩的脸,又随着窗帘扰动而滑下,几次反复,像一条巨大的金鱼在他身上游曳。

    墙上挂的日历偶尔掀起一页又落下,系在阳台的风铃久起不落。

    风无理看向阳台,旧街对面的老居民房被晒得白亮刺眼,晴空万里,鸣蝉经久不绝。

    僵尸死家里都不愿意出门的天气。

    阳台面向街道,下面声音吵杂,老街住户扇着大葵扇闲聊的声音,三三两两的小孩子说话声音由小变大又逐渐远去,卖豆腐花的吆喝余音绕梁,夹杂几声犬吠和骂狗的怒斥,有人骑自行车经过,车铃清脆一响,声音能飘出去很远。

    直到蝉鸣最后一声绝响消失在夏日午后,风也没了,挂历和风铃落下,阳台窗帘一动不动像是刚才花枝招展的不是它一样,世界安静得只有电视动画片和风扇转悠声,总感觉又热了几分。

    他在二楼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遥控器,目不转睛看着电视,最近王西楼打算给他办入学手续。

    说是打算送他去读一年幼儿园,明年就可以去上一年级。

    风无理怀疑是因为自己跟她抢电视看。

    现在能看电视还是今天给她捶了一早上腿换来的。

    一旁的夜姬鄙视他。

    风无理能怎么办?他弱小可怜又无助。

    王西楼没有人性。

    王西楼喜欢看古装剧,每次看古装剧又总是在他身边骂骂咧咧,但是眼中有自己看不懂的神采;她喜欢听戏曲,还会自己哼,他觉得王西楼哼得比电视里的好听;她还喜欢看电视广告,好几次偷偷躲回房间打电话过去问,她说她其实更喜欢听收音机,但是那台好多年前的收音机已经坏掉了,她也不会修。

    风无理觉得王西楼是个很老土的人,明明是都市女郎的青春洋溢,喜欢的东西却都很过气,感觉她自己也要过气了一样。

    那天刘笑笑来找他玩时他们才知道,原来自己家里电脑没有联网,风无理问王西楼什么是联网,她挠着头滴咕了一句“俺老王也不晓得啊…”,从笑笑表情看来,联网看起来才是电脑的正确用途,但是王西楼讪笑着说自己也不会弄,电脑也是看别人都整了才买的,那一刻风无理感觉,她和收音机都被时代淘汰了。

    什么东西都有保质期,水果有保质期,鲮鱼罐头也有保质期,王西楼的保质期是在八百年前。

    风无理听着唱着语调跟现在汉语都不太一样山歌的王西楼,看到她哼着歌捧着一盘西瓜从楼梯上来。

    先是脑袋。

    然后身子。

    最后白花花的大长腿全部从楼梯口出现。

    迈着轻快但可能不太聪明的步伐。

    下身居家款的灰色纯棉短裤,上身清凉的白色小吊带,这是她最贴近这个时代的衣服,拖鞋随便一甩,坐在了他身边。

    明明沙发那么大,她偏要一屁股挤开自己。

    王西楼跟村子的乌鸦一样喜欢撩闲,看在水果的份上风无理忍辱负重。

    “喜羊羊,你慢点,沸羊羊,你推一下喜羊羊。”

    王西楼勐一转头看电视,发现是很正常的画面,回过脑袋茫然地对风无理道:“看什么动画片,转台转台。”

    风无理按了下遥控器。

    “文才快去准备糯米,黑狗血,天黑之前买回来。”

    “师傅想吃糯米饭啊。”

    “吃什么糯米饭,让你去就快去!”

    播的是已经热了很多年的港片,里面一个一字眉穿着黄大褂的大叔正在准备开坛做法打僵尸。

    王西楼一张脸黑了下来。

    “咋地?想学点招式对付师父?”

    “这僵尸片的僵尸能跟我比吗?还怕糯米,什么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