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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现在哪里都不适,心里气得要吐血,脑袋乱成一团麻。

    头疼地揉了揉眉,她倒是忘了,梦中那辈子明煦驾崩,她爹改朝换代之后,她从太后变成公主,随着身份的改变,她爹开始花样百出地向她引荐朝中形貌出色的勋贵子弟,热衷让她改嫁,她为了推拒干脆常年装病,宴饮一概不去应付,日日缩在栖梧殿里足不出户,没想到明煦还没死她爹就有这荒诞心思了,如此肆无忌惮,无怪招人嫉恨。

    她抖了抖嗓子,皱着眉头下令,“将方才那人轰出去,和放他进来的人一起,统统鞭刑二十,以儆效尤。”

    对明恪她是再不会有什么遐想,即便是提起他的名字都让她不痛快,看到一个长相酷似的,心里更是瘆得慌。

    青蒲迟疑了下,犹豫着想提醒这是大司马送来的,就见她槌床大怒,“按我说的去做,都长长记性,谁才是栖梧殿的主子!”

    未经允许将人随便放进来,若不施以惩戒,整治一番立下规矩,有这么个不嫌事大的亲爹,谁知道以后还会捅出什么篓子。

    眼见皇后盛怒,众人战战兢兢,不敢违逆,很快领命而去。

    收拾完了人,江太医便来了,细细察看许久,才将手指从王蔻的腕上移开,问道:“皇后近来是否思虑过甚,心神不宁。”

    王蔻还没开口,青蒲就使劲点头,“皇后最近睡得不安稳,夜里会突然惊起,身上直冒汗,确是心神不宁的样子。”

    “那便是了,忧思过度会伤身,臣为皇后开几服养心安神汤,平日注意多休养。”

    江太医摸着三寸小胡子,不疾不徐说了一堆调养之法,王蔻心不在焉地应付一番,将人打发走了。

    皇后雷霆震怒,鞭打左右侍御的消息在宫内不胫而走,皇后脾气出了名的大,宫内众人一贯服侍得倍加小心,鲜有不如意的时候,这么大动肝火折腾得栖梧殿鬼哭狼嚎却是罕见,众人纷纷打探其中缘由,得知是皇后不慎在殿内摔了一跤,进而迁怒左右侍御,众人心中惴惴的同时暗自引以为戒,行事越发谨慎,唯恐触了霉头。

    看到江太医走进殿内,明煦有些意外,他今日并没有宣召医侍,“江太医怎么来了?”

    “臣已有两日未向陛下请脉,方才皇后问及时,让臣来给陛下瞧瞧。”

    明煦想起刚从栖梧殿传来的消息,放下手中卷轴,“皇后怎么了?”

    江太医答道:“皇后近来思虑过甚,方才在殿内晕倒了,臣已开了方子,并无大碍,静心将养即可,陛下且放心。”

    福守恩立即说:“皇后一定是为了陛下才忧思过甚,陛下不肯服药,近来让皇后操了不少心。”

    王蔻这几日频繁造访清晏殿,让福守恩对她改观不少,不再像从前那般畏惧,见明煦依旧对她不冷不热,有心缓和两人关系,逮着机会就在明煦面前使劲讲好听话。

    江太医觑向明煦,笑呵呵地点头,“陛下与皇后同心同德,乃社稷之福,万民之幸。”

    “江太医说的太对了,可不就是这样吗。”福守恩随声附和。

    明煦不由想起昨晚王蔻浸染在烛晕下的猫瞳,温暖而莹润,是从前未见过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将目光停驻了许久。

    怔愣片刻后,他回过神来,疑惑地望向窗外,无声而落的碎琼玉屑将天地妆点得一片素白,屋子里比平日亮堂了几分,纯黑的瞳仁里映着无边雪色,透出浮冰一样的细碎光泽。

    夫妻三载,两人虽无意亲近,但总有些需要帝后共同出席的场合,王蔻本身并不是心机复杂的人,她的性情明煦尚算了解,虽然骄纵又挑剔,经常令侍奉的宫人提心吊胆,但并不会恣意降下重罚,摔跤晕倒就鞭打跟前侍御,这理由听起来未免牵强,像是在掩盖什么。

    而她近来对自己态度上的反常——

    一个人的行为忽而与从前大相径庭,若非遭遇重大变故,他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别的理由,然而他细细回忆了一番,冬至前后到现在,并没有听说王蔻身边发生过特别的事情,这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