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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了佩安侯府的车架,一身黛色男装的时九柔懵懵懂懂地跟着太子上了车。

    还好佩安侯府豪横,车厢里极为宽阔舒适,时九柔本有些上下起伏的心也落定。太子很规矩地与她各坐两边,中间甚至还能摆下一方小几,上面是时令果盘。

    昭赟王朝不讲究男女大防,但时九柔前世是个标准的母胎单身,这一世虽说天天以鱼形和太子孤男寡鱼共处一室。

    但那毕竟是鱼形,一条鱼能有什么七情六欲,她只馋太子周身香甜可口的灵气而已。

    当下却有些不同,距离还是礼貌的距离,离开水后时九柔鲛人灵敏的嗅觉更加敏锐,太子身上熏着的类似于栀子花的清浅香气在车厢中堆叠萦绕。

    灵气裹着熏香环绕在时九柔遍身,那感觉不能细想,想了她就不甚自在。

    人与人之间的氛围过于微妙,譬如上回水里,时九柔倒在太子怀里装死,贴得是很近的,与氛围一词却风马牛不相及。

    马车行了许久,太子与她都没有开口,静谧地甚至可以听见彼此呼吸的声音。

    后悔两个字,时九柔在心里已不想再多说,袖子中的手指纠结在一起,摩挲着袖角丝线缝合的针脚。

    “殿下您……”

    “二小姐,请。”

    时九柔正犹豫着开口说点什么打破尴尬,那边太子伸出手推了推桌几上的一只果盘,上面三只黄澄澄的柑子分外诱人。

    唔,时九柔探手取了一只,低头默默地剥皮。

    “你想问孤什么?”

    柑子的皮已经被全部拨开,时九柔秉着不吃独食的优秀作风,双手捧着递过去,欲分太子一半。

    “我想问殿下,咱们上哪里钓鱼去?”

    太子看着送至面前的大柑子,眼底一怔,转而失笑。囫囵个一个大柑子,还从未有人这么不讲究地请他吃东西。

    他骨节分明的大掌接过柑子,分为两半,取了一半放在手上。柑子冰凉,一瓣一瓣酸甜可口。

    “上回你去的那里,漱觥昨夜将那片湖买下来了。”

    时九柔收回柑子的时候差点一抖,她稳了稳,有些艰难地说:“侯爷,这么豪横的吗。”

    太子笑了,舌尖轻抿过柑子的汁水,竟觉得柑子也不那么甜了。

    “孤出了一半。”

    “嗯嗯?”时九柔有些错乱,她开始觉得太子与她所熟知的形象渐渐分离,绝不越雷池半步的工作狂小太子消失不见了,太子是政坛受挫,要跟佩安侯投资房地产了吗?

    路跑偏了啊太子!

    “殿下倒是与我印象中的……有些出入。”

    时九柔恍惚眨眼,一脸迷茫。

    太子心里自有盘算,但见她一副“这不太行吧”的表情,紧绷多日的心情不知为何稍微放松了一些。

    “你以为的孤与孤原以为的你,不都是传言吗?”

    太子不言明,卢二小姐寂寂无闻、木头一样规矩的人,不露美色,没有才名。

    而眼前的卢二,他一瞧就知道她已经在尽力维持贵女的举止,但大概没有学好,细节处失了稳重,却平添灵动、鲜活。

    初见有些愕然,太子细想又觉得很合理,同在继母手下讨生活,她比自己还不容易。如此美貌皮囊,出来就要压过卢家其他姑娘,主母如果放任不细心教养规矩,那就有情可原了。

    时九柔稳着规矩是怕太子发现自己是个假的,她哪里知道太子已经在心里帮她把理由都陈列好了,对她的怀疑现在全部消散。

    太子掀开一点帘角,“要到了。”

    他回眸,时九柔手中的柑子已经没了,口中还在小口小口地咬着最后一瓣,不知小脑瓜里在想什么。

    他温声安抚道:“你不用担心,卢家是清流人家,孤风评如何,都与你父亲无关。”

    时九柔睁圆眼睛,喃喃自语道:“我不是担心他……”

    原书里的卢二活在别人口中,最终因为卢大人对卢二多年来的漠视,于一个雨夜病死在闺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