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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人一鱼近在咫尺,所思所想却相隔万里远。

  太子要端着他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人设,他自己的确也觉得喋喋不休地同一只鱼儿讲话很古怪,哪怕她是一条通了灵性的鱼。

  时九柔则作出一副“不用解释、我懂你”的神色。

  如此一来,两人更是南辕北辙,完全岔开。

  默默无言至太子寝殿,时九柔暗自咂舌,寝殿与书房风格如出一辙地朴素低调,唯独宫殿大而宽阔,地上铺着厚实的棕色地毯,壁上挂着普通造型的宫灯,雕刻着异兽图纹,沉香料打制的床很宽,悬垂着深色的罗帐,烫金云纹层叠其上——半分不低于仪制、也半分不超出,再规矩不过。

  时九柔的心又软了起来,于社稷也好于私也罢,任谁称纪少瑜,都是位合格的储君,但就是这样合格的储君,却在书中成了成就原女主霸业的垫脚石。

  这不公平、也不合理!

  太子将方碗放在小几上,动作轻而稳,水面平平没洒出去半点。

  毕庄已经把琉璃鱼缸拿来了,熟练地将时九柔换回琉璃鱼缸中,时九柔重回广阔的老窝,畅快地在水草与玉石间游动,大口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小几上摆了绵绵红豆沙羹、菱粉牛乳糕、软炸虾仁……等七八个碟子。

  太子瞥了眼时九柔懒洋洋的身影,端起红豆沙羹,修长好看的手捏住雪白的瓷勺在绵绸顺滑的沙羹中搅动,惬意地抿了一口。

  香、好香啊!

  时九柔落泪,自她穿书过来这么些天,竟没吃过一顿人吃的饭,不闻便罢了,但一闻到那些充满烟火气、简直要触动灵魂的香气。

  不争气的眼泪便从嘴角流出。

  她愤怒地将身子转了方向,丢出尾巴对着太子,用着阿q精神强行默念:那些闻着香吃着臭,闻着香吃着臭……

  咦?这小东西发馋了。

  太子奇道,复又乐了,拿起另一副布菜的银著,夹了一根细长的肉丝悬在琉璃鱼缸的上方。

  时九柔皱皱鼻子,怎么越来越香,精神胜利法也不管用了,真的好香。她摆过身子,但见一根好长的肉丝就在眼前,也不顾太子出于什么心,便振力一跳。

  太子嘴角噙着一抹笑,弧度越来越大,眼见着时九柔就要叼住肉丝,立刻抽回手,将肉丝放在自己的碗中,再替换了筷子送入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时九柔顿时怒了!!

  这家伙心肠坏透了,她方才还真情实感地心疼他呢,真是喂了狗。

  太子自幼被教导食不言寝不语,用膳很讲究细嚼慢咽,时九柔承认看美人吃饭是件极为享受的事情,但那建立在她与美人一起吃的前提下,而不是现在她在冰冷的水里,听着他咀嚼软炸虾仁脆壳时发出的诱人声音。

  这简直在凌迟一个吃货的心,时九柔背身而去,将自己藏在玉石与水草交杂堆叠的狭小空间中去,露出尾巴竖起表示自己坚定的意志!

  用最怂的姿势,表最重的决心!

  太子对人冷淡是习以为常的,但在对动物上是再温柔不过,无论对豆奴儿还是时九柔,坚毅分明的脸部线条都不自觉地柔和了。

  他挥挥手,未出声,贴身服侍的内侍当即会意,转身端了一碗清水来。

  太子将虾仁的脆壳去了,再过了一边清水,用先前那双银著夹着悬在时九柔头顶,再用手指敲了敲鱼缸。

  时九柔听见了,也闻到了。

  士可杀不可辱,一回当不上第二回,她要吃一堑长一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