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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棠心跳剧烈,她胆怯地抬起头,见凌骤白衣折扇,坐在窗前月下,凛凛贵公子,俊美无双,如果不是双眼怒火翻腾,这该是多么赏心悦目的画面。

  她张了张口,海棠不是不想说话,只是话到喉中,说不出口!

  从小到大,只要她说话,周围人纷纷无视离开,更有甚者,会用面带讥讽的眼神看着她,和其他人对她的一言一行窃窃私语。

  她心中悲凉,慌乱无措,做任何事都如惊弓之鸟,小心翼翼。久而久之,变得卑微自闭,不善言辞,面对凌骤的发怒她也只能委屈落泪。

  凌骤见海棠抬头,不禁多看了两眼,心中怒气消了一半,这丫头看上去年纪不大,确是个难得的美人坯子,冰肌玉肤,双眉修长细致,一双杏眼含泪闪烁如星,玲珑琼鼻清冷脱俗,乌黑的头发用一支木簪挽在脑后,身姿纤弱楚楚可怜。

  见她咬着嘴唇哭的如此伤心,身上颤抖不止,凌骤的怒气转为巨大的疑惑,他一把收了扇子站起身来走到海棠面前:“我有这么可怕?不过高声了些,怎的要吓成这样?”

  海棠再次低下头,不敢看凌骤的眼睛,凌骤叹了口气,无奈地摆了摆扇子:“你出去吧。”

  一听凌骤要叫自己出去,海棠心中更加恐慌,她在这府中已经没有人愿意搭理她,只有一个周大娘还能跟她说说话,如果这次被撵出去,惹恼了周大娘,那她以后,该如何在这府中活下去?想到这里,海棠握紧了双手,与其在这里孤苦一生,不如……

  她鼓足了勇气,磕头恳求,开口说道:“求公子!别撵我走!”

  凌骤本是没什么耐心的人,但却对她问上了一句:“你不想走,又为何哭的这般伤心?”

  怎么办?该怎么回答?实话实说?还是找个理由?

  海棠抬起头,看了眼凌骤,见他目光如炬,深邃的眼眸中透漏出不可欺骗的警告,脑海中便迅速找到了答案,实话实说!

  “所有人,都不喜欢奴婢,讨厌奴婢,不和奴婢说话,奴婢说话,她们都听不见,奴婢不是不想说话,是不敢说,不会说,周大娘是唯一能和奴婢说话的人,奴婢若是被撵出去,就没有人和奴婢说话了,以后不知如何活下去。”

  这几句话,是她长这么大说的最多的一次,没有条理而且十分生硬,但凌骤,似乎听懂了。

  海棠紧张地看着凌骤的祥云黑皮靴,等待着他的回应,凌骤沉默了很久,终于转身走到桌旁坐下,海棠手心一松,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完了,果然他也无视了自己,这样的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凌骤拿起笔,开口说道:“你留下吧。”

  海棠睁大了双眼看着凌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凌骤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不愿留下?”

  她心中狂喜,握紧了衣袖,原来,她说的话,他听进去了!他听懂了!擦干眼泪爬起身:“愿意愿意!多谢公子!”

  凌骤点了点墨:“你叫什么名字?”

  “海棠。”

  “嗯,研磨。”

  “是!”

  海棠小心翼翼地磨墨,她看了看凌骤认真书写的侧脸,这个人跟圣后的干儿子柳墨白可完全不同,柳公子是个没脾气的,见人三分笑,你说什么他都微笑着点头,皓月她们若是拿眼前这位新来的主儿当柳公子一般应付,只是简单地被敢出门,恐怕都是顾着圣后的颜面了。

  见海棠进了星海阁许久都没有被赶出来,周大娘终于松了一口气,皓月和兰心心中妒意横生,这二人早就习惯了在海棠面前作威作福,如今她二人都没做到的事情,海棠却做到了,日后在这府中,她二人还有何地位可言?

  这二人怒气冲冲地回到厨房干活,见一个丫鬟烧好了热水就要往星海阁送去,皓月一把夺过水壶:“不许给海棠那丫头送水!想喝水,自己来烧!”

  凌骤同朝月圣后用过晚膳,回到星海阁,见海棠在窗前点着驱虫香,凌骤归来,她行一礼:“公子。”

  “嗯。”

  凌骤瞄了眼干干净净的地面,窗前兰花瓣上新鲜的水珠,摆放整齐的桌面和刚刚研好的墨汁,嘴角微微扬起。

  “海棠,倒茶。”

  “是。”

  海棠端起茶壶,发现壶内的水都温了,这么长时间都无人送热水来,她只得放下茶壶。

  “公子,请稍等,海棠去取热水。”

  凌骤诧异地看了看海棠,居然给本王断了热水?朝月圣后养的这帮丫头片子,真是毫无规矩胆大包天。

  “你去吧。”

  海棠深吸一口气,一副壮士断腕的悲壮表情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