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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眠溪自顾自坐在门口,呢喃着:“与她初次相遇,就是这样下着雪的日子。那年的梅花开的正好,我无意遇见了困在雪地里的她,误以为她是盲女,却没想到,她是照亮我一生的光。”

    我起身走到他的身旁,想起雪夜的时光,卿月通红的脸,得意地捧着我最爱的梅花。曾经的种种,在一起的所有时光,都在这场雪中逐渐被掩埋。

    我好似看到他情绪深处的涌动,悲恸的问:“放下了吗?你还恨吗?”

    他淡然看了我一眼,怅然若失道:“我不知道该恨谁,她因我而伤,是该恨伤她之人还是恨自己的无能,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柳眠溪沉默了片刻,又泪眼涟涟道:“我这半生,一直都坚守必须要做的事和应该要去做的事。只有她,是我从未设想过的意外,我从来不敢想,有一天会真正在她身旁,她是我见过最美好的人,能遇见已是此生之大幸。初次见她是大雪天,再看到这样的雪,没想到竟是永别。”

    我努力压抑着内心的酸楚,将睡熟的孩子放入他的臂弯里,蹲在他面前眼神坚定道:“纵使尘埃落定,可此生尚有念想,不是吗?”

    我自然知道除了柳眠溪,这世上还有我愿意为这个孩子拼命,可现在也只有孩子能够让他振作。我不忍心看他在痛苦中沉溺,更不忍心他将自己视若废人一蹶不振。

    曾经英姿飒爽的少年郎,如今不应只剩下半生苍凉,卿月也应是不忍。我能为卿月做的,唯此而已。

    “为了卿月,我会好好把她养大。”柳眠溪望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小儿,眼中充满了暖意。

    我一度不明白自己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自小凉薄情意疏浅,看着自己在乎的人渐渐离去,我只能在角落里暗自神伤。

    “我信你,卿月亦能放心了。”

    他缓缓看向我,我眼睛肿胀得厉害,有点火辣辣的疼,撇过脸假意揉着眼睛道:“我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了。”

    柳眠溪迅速起身,走到门外替我关上门,又停顿片刻,不放心道:“身子要紧,实在不爽利就找郎中,切忌讳疾忌医!”

    我隔着门应道:“我知道了,你也照顾好惜月。”听见他闷哼一声,脚步声便由近及远。

    躺在榻上思虑万千,想着父亲痛失爱女对于凤阳派甚至整个江湖都会产生影响,我这孱弱病体又能为其做些什么,却渐渐失去了意识。

    等我全身乏力从榻上爬起,四周早已漆黑一片,我摸索着起身,却一脚踩空重重摔倒在地,疼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来人呐!快来人!”此刻也顾不得体面,我大声呼喊着,片刻后几人进来点上灯又将我扶到榻上,见我神思恍惚,不停摇晃着我的肩膀道:“二小姐,二小姐,你怎么了?”

    “我去叫郎中,你快去通知掌门!”

    眼看着他们纷纷飞奔着迈出门,我也不再理会,只侧过身拽着被衾小声啜泣。

    “袅儿,怎么了?”秦少海快步进门,径直站到榻前,语气急促而慌乱。

    我闭着眼睛摇摇头,只听得他转过身斥责道:“今日可有人来过?”

    侍从犹犹豫豫道:“柳……大姑爷……来过。”

    顿时一片寂静,此时郎中敲门道:“我来迟了,勿怪!”

    秦少海开门道:“快请进来,麻烦你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