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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乍暖还寒,风月城内细雨缠绕。

    自华衍建朝以来,每座城池都将官府衙门设于城池正中心,既是朝廷威严所在,亦方便管理四面百姓,虽然没有明文规定必须如此,但这俨然成为了遵循惯例。

    然而风月城内,留故家族却将家族大殿建于风月城正中,连官府都要避之一二,行事嚣张,极其胆大,除却相传朝廷中有大人物为其撑腰外,更多的还在于留故是如今当之无愧的第一家族,而其现任家主凌倾,更是名动天下。

    十五年前,留故还是一个虽有百年传承,但已没落,人人可欺的小家族,当时的家主名叫李焱,碌碌无为,不堪大用,唯一对家族有贡献的事便是在大街上买烧饼的时候,看中了根骨上佳,还是五岁孩童,拉着妹妹韩念儿沿街当童工赚个饭钱的凌倾,用两个烧饼便将二人带回家族,因自觉本事不够,不配为师,便代师收徒,给自己添了个小师弟。后来更是用尽了最后的人情请了南玥与风行二位仙子花三年时间为其指点武功。

    凌倾也争气,到了破旧落败的留故家族后,知道能教自己的只有两位仙子,为了自己和妹妹的未来,便抓紧一切时间和机会用功勤学,不畏严寒酷暑,一直跟在两位仙子后面求教,每天不是在练武场就是在去藏书阁的路上,可谓勤学苦练,不敢有丝毫懈怠。

    三年时间过去,南玥、风行二位仙子满意的离开,而凌倾更加刻苦用功。

    随着年龄的增长,凌倾人变俊俏了,武功也越发精深。

    十岁那年,他去参加由当时的第一家族揽清举办的新人角逐赛,一举夺魁,名声初显,十二岁以后,凌倾与妹妹韩念儿一起出门历练,二人御扇斩奸邪,平不平之事,一时之间名声大噪,渐渐地开始有能人异士投奔留故,家族招新也能招到中上之资的弟子,就连李焱的旧友非常然之女非黑也在父母双双离世后携各数武功秘籍与万贯家财前来投奔。十五岁,李焱意外身故,凌倾继任家主之位,大刀阔斧的进行改制,只用了三年时间便让家族跻身于各家族前列,后来经过一系列的谋划,大败第一家族揽清,成为天下第一家族。

    留故成为第一家族后,世人才知道,前家主李焱是被揽清家族家主柳啸雪暗害,凌倾这是在为师兄报血仇。重情重义,能力出众,凌倾受到众多家族的推崇,其余各家族家主无一不感叹如此惊才艳艳之辈怎么不是自己发现的呢?

    后来,在非黑家财的资助下,以及朝廷的批文中,留故在风月城城正中重建家族大殿。虽说凌倾也疑惑朝廷竟能允许留故在城池正中心建立家族大殿,但这终归是好事,能为初登天下第一宝座,仍有家族不服的留故立威,也就没有再追究根底。

    此后果然再无人敢小觑挑衅留故,而凌倾家主“锦袍墨染流光散,雪扇轻挥动颜色”的美名也在江湖之中广为流传。

    过往不可追,还得看今朝。

    留故家族大门前此时车马流转,络绎不绝,穿着绫罗绸缎的各大商铺老板们高兴地拿着账单来,又喜滋滋的抱着银子离开,即使是空中雨雾弥漫,也遮挡不住他们脸上散发的真挚笑容。

    而这样的热闹隔三差五就要上演一回。

    无他,只因这留故家族的副家主韩念儿自从一年多以前痴傻后便酷爱买东西,无论是胭脂水粉美衣华服,还是绫罗绸缎珍宝首饰,甚至是棺材,只要看上了就要买下人家一整个铺子的存货,所以每次韩副家主一出门,周围便会围着各色铺子的老板伙计,毕竟这样的冤大头,哦不,大主顾,谁会不喜欢呢?

    “韩副家主买东西,留故家族付钱,永远不用担心会被逃账,留故可是天下第一家族,还能缺这点钱吗?”所有口袋鼓鼓的店老板们都如是想着。

    这要是让掌管家族财物账本的非黑听到了,那肯定要仰天长啸,大喊三声冤,“付不起,真付不起,我们穷。”

    几家欢喜几家愁,那边的店老板们喜气洋洋的离开,这边非黑愁眉苦脸的坐在账房里的书桌前,看着账本上算出的支出记录与所剩银钱,她玉白的小脸上露不出一丝笑容来,心烦的将算盘珠子拨的哗哗响,却更让人烦躁了。

    非黑昨晚才刚脱掉自己若回雪的马甲回来,卸掉若回雪那明艳大气的易容,恢复自己淡雅柔美的容貌,很是勤快的来到账房处理她出任务期间落下的账目,没想到念儿就给她找了这么多事做。

    “不行,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非黑猛地站起身来,想了想家主现在应该在膳堂用午饭,便吩咐泠书将桌子上随意堆放的账单整理好,自己则抱着账单向膳堂走去。

    一路穿过假山流水,走过曲折回廊,非黑来到了膳堂。即使家主再风华绝代,容颜盖世,非黑在一进门的瞬间也只注意到了满桌子的顶级菜品只吃了几口便被侍女们一一撤下,而骄奢的家主则慢悠悠的端起一杯茶漱了漱口,再拿起一方上好雪帕擦擦手。

    “咦,黑子来了啊,吃过饭了没?没吃过的话我让人再上一份?”注意到门口站着的非黑,凌倾招呼道。

    还要再上一份?非黑连忙摆了摆手,心疼得捂了捂胸口,向前走了几步坐到凌倾的对面,哀叹一声,“家主您还是别放人撤了吧,多吃几口,一定要记住这个味道。”

    “为何?”凌倾诧异了一瞬,将擦手的帕子丢到托盘里由侍女端走。

    “念儿又跑出去了您知道不?”非黑一边讲账本递给凌倾,一边忧愁的说道。

    “”凌倾翻开账本到最后一页,看了两眼后,即使他被世人称赞处事不惊,遇事沉着,这时也想要静一静。

    “我看念儿这次买了几位老农的好几车空心菜和大白菜,咱们以后就吃那个吧”,非黑非常认真的推荐,“先吃空心菜,大白菜可以腌制成咸菜慢慢吃。”

    “不是让念儿去宠物园玩吗?怎么又跑出去了?”凌倾不想天天吃空心菜,不想吃咸菜,他不想变成绿家主。

    “狐狸毛都被薅秃了,孔雀尾巴也被拔完了,就连您养的小白也被染成了蓝色”,非黑语无波澜道,“宠物园的管事说,再不放念儿出去,小蓝就要被念儿打成蝴蝶结,戴在头上玩了。”

    “所以现在,咱们家族账上就只有这一文钱了吗?”凌倾心存侥幸的问道,毕竟非黑六年多前来的时候,可是携带了几十万两白银呢。

    “没了,我带来的那四十万两白银用来建了家族大殿,而家族的产业原本给弟子们发完例银还有很多剩余,但是经过念儿这第七十七次欢乐买买买后,咱们没钱了。”侥幸什么的需要她来无情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