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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是晚渊门打赢定门之战的纪念日,门派上下几千弟子休憩一天,白天由各自师父带入辖区深山老林中猎妖玩乐,晚上回到门内享受一顿难得吃到的丰盛珍馐。

    四大长老在定门之战中功勋卓著,照例接受十多件门主赏赐的天材地宝,以及弟子们崇拜溢美之词,大吃大喝几个时辰,酩酊大醉被府中仆从接回家里伺候着入睡。

    门主宽厚体贴,按理来说,纪念日第二天,晚渊门上下依然是不疾不徐的气氛,就算有弟子或长老玩得太忘我导致课业迟到,门派也会不予追究。

    然而这一回,第二天晚上天色刚刚见黑,几位长老收到门主派人送来的消息,请他们务必半个时辰之内过来,有要事相商。

    众长老了解自家这位门主,向来芝麻绿豆屁大点事,都能被他说成生死攸关天崩地裂的要事。

    什么熊妖重伤门内十多名弟子,弟子猎妖踏坏山下农户庄稼人家找上门索赔,乃至一只蛇妖从地牢里逃逸吓坏小公子,种种不值一提的细枝末节,他都能匪夷所思的召集长老们过来商议。

    大堂内,四大长老只来了三个,人还没到齐,韩寻让侍候的弟子端上茶,又看向早就等在一边的两名弟子,“好了,现在,你们将今天早上看到的东西,一五一十讲给三位长老听听。”

    两名弟子抱拳行礼,待要讲话,长老之一的周简啜了口茶,开口打断,“宋长老还没到,门主现在就要开始了吗?”

    韩寻微微一笑,这笑容就和他的气质一样温柔绵软,“宋长老恐怕来不了了。诸位别着急,我让他们讲的事情,正和宋长老有关。”

    早上邻居发现宋乘一家被灭门,惊慌失措禀报到晚渊门后,韩寻正是派这两名弟子下山勘察凶案现场,于是两人将宋府几十口人被乱刀砍死的惨状详细描绘了一遍。

    三位门主听完沉默不语,他们万万没想到,韩寻这次将他们叫上来,竟然真的发生了人命关天的大事,而且还牵连到同为长老的宋乘。

    宋乘能成为四大长老之一,自身的修为绝对不弱,能将他连同府里所有人一夜之间赶尽杀绝,尸体等到第二天才被发现,一手酿成这桩惨案的东西必然不可小觑。

    然而,晚渊门辖区是一片山清水秀的风水宝地,除了十一年前那场惨烈的定门之战,像这种杀人灭口、并且还是一次性弄死几十条性命的案子,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了。

    一阵诡异的安静之中,屈消率先打破沉默,一拍桌子茶盏蹦了两蹦,粗粝的嗓门儿吼叫起来,“都不敢说是吧?那老夫来说!一夜之间阖门灭绝,乱刀砍死鸡犬不留,手法之凶残、害人性命之多,纵观人界和妖界,恐怕只有飘摇岛那位才如此嗜血,也只有他才能够做到了吧!”

    一说到飘摇岛,两名年轻弟子还好,门主和另外两名长老对视一眼,面色略有凝肃,仿佛提起这三个字都是一种禁忌。

    韩寻嘴角仍然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屈长老说的有道理。但是,飘摇岛距离我晚渊门千里万里,也从未听说宋长老与那位有什么过节,总不至于他不远万里跑过来,就为了杀一群素无瓜葛的人好玩?”

    屈消噎了一下,终于叫出了那个让人讳莫如深的名字,“门主怕不是小瞧了夏离渡。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他从他那个师尊手里学会了各种术法,邪门得很!其中有一个叫什么遁地还是遁空的,画个阵念个口诀,就可以翻山越海日行千里!于我们而言千山万水跋涉艰难,于他而言不过是动动嘴皮子一瞬间的事!

    至于过不过节,自从那人堕落成妖入主飘渺岛之后,杀过的人、灭过的门派,有多少与他存在生死大仇?又有多少不过是几句话惹怒了他,竟至于阖门罹难无一生还?像他这样的人,一时兴起就可以杀人灭门,还需要什么过节仇恨吗?”

    曾休最是胆小怕事,左右四顾好似害怕这番说辞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引过来,嗫嚅着小声提醒,“那什么,屈兄,骂归骂,不要指名道姓啊。要是传出去被那位听到了……”

    屈消虎目圆睁,“听到就听到,老夫会怕他?”

    曾休肩膀抖了抖,嘴上不敢回话,心里却道,你要骂干什么不回家骂?你不怕他找你,我还怕把他招到晚渊门牵连到我呢。

    屈消气愤填膺连拍好几下桌子,振振有词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韩寻觉得夏离渡或许会亲自出手灭掉一个门派,但专挑一个人灭门这种事,应该不是他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