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重逢(2)

    苏淮带她去附近的咖啡厅，希子本来不愿意去的，那种地方，她喝一杯，就要一周的生活费。但是苏淮带她去，她也是硬着头皮去了。

    七年过去了，她心里的落差感一点也没有消退。只是，即便这样，她还是来了。

    “高一时，我去找过你，没想到你们家已经搬走了。”

    希子惊讶，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还会去找她。回想起来，他们已经搬去市里了。

    只是苏淮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希子是在一个升学率极差的高中就读。

    “当初为什么没选择市一中？”

    被苏淮突然间提问，希子握着杯子的手定了定。

    良久。

    “个人原因。”

    希子抿着唇笑了一下。

    苏淮没有追问。

    仿佛他懂了，所以不愿意深揭她的那段记忆。

    “这些年，你好吗？”苏淮抿了口咖啡轻声问。

    “挺好的。”希子几乎没有思索便说出口。

    确实挺好的，不然，她也不会出现在大学校园里。

    苏淮知道希子的过去，只是，现在，希子不愿意再提及，她也不想在苏淮面前还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这么多年了，她有她的自尊和骄傲，在他面前，即使心里会觉得有落差感，可是表面上还是想尽量与他平等一些。

    希子不看苏淮，自顾喝着咖啡，这个味道，她不喜欢，苦涩中参杂一丝焦的味道，她也知道，只是她没有品味而已。

    苏淮静静的看着她，想说话，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如何说。

    再见面，相隔七年，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旧友吧，相熟却又陌生。他似乎察觉到希子坐在这里有些不自在。

    “散散步吧？”

    “嗯。”

    希子想抢着付咖啡的钱，可是早就被他抢先付了。

    春光清明，风和日丽，白衬衫的少年，白裙子的少女，并肩走在校园里的樱花树下，任风吹落的花瓣落在他们头上，身上，恍惚间有点像那一年经历的雪。他如今已经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了，真好。

    两个人几句熟络的寒暄之词过后，竟然没了任何话题，沉默地走着，谁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苏淮觉得希子变了很多，从前都是小心翼翼的，现在开朗活泼了不少，现在的她长成大姑娘了，像一株亭亭玉立的清荷，脸上再没有了稚气，记忆深刻的那双水汪汪，像会说话的眸子，时常挂着水汪汪的泪痕，现在还是和以前一样乌黑透亮，清尘脱俗。只是，在他心里，看到她这个样子不免会想到那时的她，心里有些隐隐的疼。可是却在庆幸地想，她能这样，真好。

    希子早就想重新开始了，她想忘记她的家庭带给她的伤害，可殊不知这些埋在心里的自卑是没有办法忘记的。

    她与家人并不亲近，可她不愿意旁人知道，一直表现出自己和爸妈很亲近，她在同学面前，一直都是一个伪装的裴希子。

    她不爱交朋友，她怕被人看到她的伪装。别人与她亲近，她也会有意无意地与她们保持合适的距离。这么多年，希子一样没有长进。

    “小刺猬……”苏淮开口，欲言又止。

    “嗯？”

    希子看着他。对上了他的眸子。因为下意识回头，倒也没在乎他怎么称呼她，只觉得还是记忆里的暖意一汩一汩。

    等到反应过来他如此亲昵的称呼，希子的脸有些发烫。

    “马上就要毕业了，会留在南林吗？”苏淮问的时候眼神有些紧张。

    “还不知道，看工作。”

    “这边机会很多，如果需要帮助，可以找我。”

    苏淮的话，让希子愣神了好一会儿。

    她忽然明白，她与苏淮的差距不可能近的。她该庆幸，她唯一当做朋友的人还记得她，可是她却没了一点开心。其实从始自终，她都是一个脆弱，敏感，自卑的人，也永远是那个需要别人提供帮助的人。

    苏淮对她同情，他没有经历过她的经历，所以他看到她的狼狈不堪，看过那些，所以想帮她。

    再相见是令人喜悦的，可是，她不得不去接受，无论过去多久，她与苏淮的距离，相去甚远。

    良久，希子回了句：“谢谢。”

    一句谢谢，隐晦的拒绝，好似三言两语就可以再次拉远彼此的距离。

    苏淮怔了怔，看着她，心里生了一些无措。

    苏淮说他毕业后在南林医院实习，一年后转正，现在是一名神经科医生，他还跟她说起很多初中时候的事，希子都认认真真的听着。

    只是说到她自己的时候，寥寥几语带过去了。

    后来苏淮医院来了紧急电话，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病人，就急匆匆的走了。

    走之前要了希子的电话。

    “抱歉，医院紧急情况，我要先回去了，你回去小心，等我忙完了我们再联系。”

    希子点点头

    本以为相聚的热络，最终还是以平淡告终了。

    希子知道，这些是逢人必说的客套话。

    ……

    “希子，今天来找你的是谁啊？”室友探头探脑的追问。

    “一个朋友。”

    “太帅了吧。”室友一脸痴笑的样子。“他有女朋友吗？”

    “……我们好久没见了，我不太清楚。”希子突然像明白了什么，这个年纪，早已不是小时候了。

    “那么帅，肯定早就有女朋友。”室友有些失落。“希子，那么帅的一个人，你是怎么做到跟他发展成为朋友的，要是我，早就上去拿下他了。”

    希子只是平淡地笑了笑。

    谁都有在一起的可能，可是她和苏淮不会。

    他们一点也不相配，是她不配啊。

    希子辗转反侧，脑海里闪过很多曾经的画面，心里有些乱。明明再见时她是惊喜大于意外的，可是，她没有靠近的勇气。

    可以确信的是，即便是久别重逢，与苏淮的交集，终会越来越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