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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章天大的功劳

    朱棣看着张安世,道:“还有一事,朕忘了和你说。”

    张安世洗耳恭听的样子。

    朱棣道:“朕思来想去,朱勇三个,实在太不像样子了,固然那沈家庄的人该死,可他们居然敢在城中放炮,这便叫知法犯法,朕已下旨,将他们三个重新收押去刑部大牢。”

    “安世啊,你可不要和他们学,以后离他们远一点!他娘的,他们还敢叫京城三凶,可见猖狂到了什么地步,朕不收拾他们,我大明就没王法了。”

    张安世:“……”

    这不是秋后算账吗?

    张安世不做声。

    朱棣又感慨道:“你倒是吱一声。”

    张安世想了想,道:“吱……吱吱……吱吱吱……”

    朱棣哈哈大笑着道:“还是伱老实忠厚,和那三个混蛋不一样,朕就知道,安世是最实在的,不像那三个榆木脑袋,不听劝。”

    张安世干笑。

    朱棣又低头,露出忧心忡忡的样子:“哎……昨夜皇后哭了半宿。”

    张安世不解道:“啊……这是为何?”

    “还能为什么呢?不就是为了她那不争气的兄弟,还有静怡吗?”

    张安世觉得自己嘴贱,怎么偏就要去追根问底呢!

    朱棣看了张安世一眼:“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张安世咳嗽一声,才道:“魏国公……性子似乎比较火爆……”

    “那一头倔驴。”朱棣果然被转移了话题。

    一说到了魏国公,他顿时就勃然大怒:“朕已再三忍让了,他就算不看朕的面子上,也该看他妹子的面上,可你瞧见他的样子了吧,哪里有半分恭顺,这是将朕和他的妹子当寇仇对待。”

    张安世叹息道:“哎,冤家宜解不宜结。魏国公的性子确实太鲁莽了。按理来说,实在不该如此。”

    朱棣在气头上,说话也就没有了顾忌,冷笑道:“他是想做忠臣,怪朕杀了建文那个小子呢”

    张安世一听,对这个倒是来了兴趣:“陛下当真诛了……那……那……建文……”

    朱棣深却是深地看张安世一眼,这令张安世又有些不安起来。

    朱棣淡淡道:“你说呢?”

    张安世道:“臣如何知道?”

    朱棣道:“当日入南京城的时候,宫中起火,朕先率人去太庙祭了太祖高皇帝,等进入了紫禁城的时候,那建文已是不知所踪。”

    朱棣顿了顿,才又道:“可是在天下人看来,却是朕已经诛杀了建文,毁尸灭迹。”

    张安世暗暗点头,从历史上来看,建文确实应该没有死,因为整个永乐朝,似乎都有人在悄悄地寻找建文的踪迹。

    见张安世一直不说话,朱棣不由道:“怎么,你也不相信?”

    张安世老实回答道:“其实按常理来说,臣确实不该信。”

    这个时候绝不能忽悠,得说老实话,毕竟这个话题太敏感。

    他接着道:“毕竟建文若是当真死了,陛下害怕背负弑君的骂名,所以假称他失踪,这也情有可原。只不过……臣还是相信建文真的不知所踪了。”

    朱棣一挑眉:“为何?”

    “因为臣相信陛下是光明磊落的大丈夫,不至于如此遮遮掩掩,大丈夫做事,干了也就干了,有啥不可示人的。”

    朱棣闻言大喜,皱起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

    像他这样的人,你若是夸他有文采,他反过手能给你一个耳光,叫你滚蛋。

    可你若说他是一个铁骨铮铮、光明磊落的汉子,他便大乐。

    朱棣捋着长髯,道:“不错,不错,还是安世知朕,可笑那徐辉祖,也算和朕一起长大,却还这般的糊涂,这老东西不但倔强,还没脑子。”

    这个问题,张安世又只能干笑回应。

    朱棣道:“你既知朕的心思,朕也不瞒你,朕也不愿蒙此不白之冤,徐辉祖认为朕弑君,大逆不道,随他怎么认为好了,有朝一日,朕若是亲自寻访到了建文,将朕那个窝囊废一般的侄子送到他的面前,且看他羞不羞。”

    张安世却是突然起心动念,目光炯炯地凝视着朱棣,道:“陛下……如果……不,万一,我说的是万一,万一这建文寻到了,陛下会如何处置?”

    朱棣斜眼看他:“你说朕该如何处置?”

    张安世试探地道:“斩草除根吗?”

    “呵……”朱棣冷笑道:“他一个窝囊废也配?”

    朱棣站起来道:“当初他坐在龙椅上,掌握天下数百州,带甲百万之时,朕尚不将他放在眼里,如今大位更易,朕还会怕他?”

    “陛下不会杀他?”张安世若有所思。

    朱棣道:“虽还未想定,不过……”朱棣来回踱了几步,才接着道:“建文这个小子,坏事做绝,太祖高皇帝让他克继大统,他干的第一件事,便是更改祖制,打压他的诸皇叔,他所宠幸的,如黄子澄、齐泰之辈,个个都是一群腐儒。”

    “竟听信了他们的话,他先将朕的胞弟周王废为庶人,流放云南。又逼迫湘王全家自杀。此后又废齐王、代王、岷王。朕若是不靖难,只怕也早已死在这个小子手里了。我大明的宗亲,尽都要死于他的手里。同宗同姓的血亲,尚且如此对待,这样的人……竟还有人称颂他如何仁义,真是可笑。”

    张安世也不禁唏嘘:“是啊,自家的亲人,是断不能无视的。我就时常和皇孙讲,做人一定要重感情,千万不要被读书人骗了,他们怂恿你杀自己的亲族,也只是给你叫一声好。”

    朱棣背着手,却又道:“朕和你说这些干什么。”

    “若是陛下不杀建文……”张安世顿了一下,道:“若只是解开魏国公的心结,臣或可试一试,找到建文。”

    “什么?”朱棣虎目一张,猛地看向张安世。

    张安世尴尬地道:“只是,臣需要京城三凶,而且臣也未必能确保能够找到,要不陛下将这京城三凶放了吧。”

    朱棣似乎一下子洞穿了张安世的想法:“哼,你这臭小子,为了救那三个小子,真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样的话,你也敢说出口!朕这么多的心腹,遍访天下各州各县,尚且没有建文的下落,你岂敢夸这海口。”

    张安世还是努力地争取道:“臣也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啊,不过……臣想试一试。”

    只要朱棣不杀建文皇帝朱允文,张安世还真想帮这个忙。

    他记得自己当初曾去旅游的时候,到过一处寺庙,那一处寺庙宣称建文皇帝朱允文曾在那里落脚藏匿,而且还有大量的证据。

    不只如此,也有专家信誓旦旦,说朱允文确实藏匿在那里。

    当然……张安世也不敢百分百确定,毕竟……专家嘛……

    但是如果建文皇帝此时当真活着呢?至少那个地方是藏匿地方的可能性很大。

    朱棣听罢,冷嘲道:“你以为朕的锦衣卫是酒囊饭袋嘛?”

    这话的意思就很明白了,连锦衣卫都找不到的人,你们几个小子就能找的到?你当朕好忽悠?

    “啊……这……”张安世忙摇头:“臣没有这个意思啊。”

    “他们还不如你一个娃娃吗?娘的,方才还教你不要和这些人厮混,你现在为了救这三凶,真的什么话都敢说出口,朕的话,你当放屁吗?”

    张安世:“……”

    张安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却见朱棣怒气冲冲地又道:“朕罚你娶徐静怡!”

    “啊……”这一下,张安世嘴张得比鸡蛋大,毕竟两世为人,也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啊!

    朱棣随即道:“你要寻,那就寻,可徐家的事……朕和皇后都如鲠在喉,你别想抵赖……”

    张安世耷拉着脑袋道:“臣没有想救朱勇三人的意思,实在是想为陛下分忧。”

    “好啦。”朱棣道:“就说到这里,朕放了朱勇三人便是,朕对你够好了吧,你既晓得要为朕分忧,那么自当知道,朕现在忧心的是什么?”

    张安世就道:““臣懂。”

    朱棣笑眯眯地道:“那你来说说看。”

    张安世道:“建文。”

    朱棣脸色忽明忽暗,那建文……确实对朱棣十分重要,这没有错,不过……显然朱棣当下烦恼的却是……徐家。

    “哎……算了,朕也不是长舌妇,这事,你就继续自己拿主意吧,这样的好女人,人家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呢,入他娘,毛都没齐的娃娃,天天净想一些什么东西。”

    似乎又生气了,朱棣拂袖,头也不回的走了。

    变脸速度,堪称一绝。

    张安世深感佩服。

    …………

    刑部大牢里。

    清早的时候,三个人熟门熟路地被押了进去。

    甚至这三个家伙,居然很轻松的样子。

    见到了牢头,还热情地打了招呼。

    牢头脸青一块红一块,僵在原地,老半天才憋出一句:“来啦?”

    朱勇道:“对呀,来啦。”

    “今日牢饭想吃点啥?”

    “老规矩,你自己看着办。”

    然后三人轻车熟路地关进去。

    丘松第一个倒下,开始掀起衣来露出自己的肚腩,开始拍打敲击肚皮。

    朱勇和张軏躲在一边,低声商议:“不知大哥如何了,陛下心眼这么小,一定不会放过他。”

    “是啊,这都过了这么多天了,陛下居然还不放过我们,这下惨了,大哥指不定在受什么折磨呢,可怜的大哥。”

    二人沮丧着,闷闷不乐地蹲在囚笼的角落里。

    到了正午。

    突然有人开了锁。

    牢头笑眯眯地道:“三位公子,这个……这个……该出去了。”

    “出去?这才刚来,咋就出去了,你们懂不懂规矩啊。”

    牢头笑容没了,顿时一副要哭的样子:“小的怎么不懂规矩,可这规矩,是人家定的啊。”

    “哼!”丘松生气了:“我肚皮还没晒够。”

    “三位小祖宗,赶紧的吧,外头还有人等着呢。”

    好不容易的,牢头终于将三人送了出去。

    而在这刑部大牢的外头,却有一个宦官在此驻足等候。

    此人正是邓健。

    朱勇是认得邓健的,眼中猛地一张,立即道:“邓公公,俺大哥如何了?”

    邓健嬉皮笑脸地道:“你说承恩伯?噢,他好的很,陛下还给他准备了一门好亲事呢。魏国公之女……徐静怡……”

    张軏和朱勇听了,眼睛都直了,不约而同地道:“呀,是漂亮的静怡妹子。”

    只有丘松,不为所动,一脸的平淡无波。

    邓健道:“奴婢就是奉了承恩伯的吩咐来,有一件事,交你们办。他说其他人,他都不放心,只有你们三个义薄云天,最是信得过。”

    说罢,邓健从袖里取出一份舆图来:“你们照着这舆图,去寻一个人,这件事必须机密,任何人都不得说,你们三人只怕不够,可以借助家中的亲兵,不过也不必太多人,带十几人即可,此事关系重大,稍有差池,便是满盘皆输。”

    朱勇眼前已经一亮,接过了舆图,一看:“这样远?”

    邓健微笑。

    张軏却是兴冲冲地道:“就是要远才好,在这南京城淡出鸟来了。”

    只有丘松愣愣的继续不吭声。

    “你告诉大哥,教他放一百个心,京城三凶出马,没有办不成的事。”朱勇拍胸脯保证。

    邓健又取出一个锦囊,继续交代:“这里头,还记着一些东西,只你们三人可以在路上看。”

    朱勇接过,他很激动,居然还有锦囊,简直就是仪式感满满。

    此时他仿佛即将远征的大将,脸上因为激动而充血,红彤彤的。

    …………

    此时的张安世,可谓是百无聊赖。

    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出宫去。

    可眼下……偏殿里还有一个小姑娘需要他照顾。

    当然,也谈不上是照顾,因为小姑娘的生活起居,包括了上药和换药,其实都和他无关,他只是留在这里,防备万一用的。

    太医院也有两个太医来帮忙。

    张安世便问他们:“几位太医看着面生,我记得有一个许太医,怎么没来?”

    那太医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张安世。

    同行是冤家啊。

    太医道:“许太医现在下不了床。”

    “呀,他也病了?”

    “某种程度而言,确实如此。”

    “染了风寒吗?”

    “挨了拳头。”

    张安世便索性不问了,一听就不是好事。

    徐静怡醒着的时候,这偏殿里便如一场默剧。

    徐静怡只躺着不吭声。

    宦官们和嬷嬷们也蹑手蹑脚地照料。

    太医们躲在外头,不得召唤,不能进入。

    张安世也没什么好说的。

    处于这默剧之中,张安世受不了了,只好看书。

    就这么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徐静怡的身子大好,她已能够靠着头枕半坐了,只是也显得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