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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树人口中提到的这个新工具人张国维,其实历史上也算是一位大明忠臣了,金华东阳人。崇祯十三年底、十四年初的他,虽然还在南京六部厮混。但历史上再过一年多,当兵部尚书陈新甲等一批人,因为洪承畴松山兵败后、为皇帝秘密寻求与清军议和,结果事泄被言官攻击,导致崇祯杀陈新甲以谢言官。然后就轮到张国维临危受命,被从南京抽去北京接任陈新甲的兵部尚书——到了那时候,其实兵部尚书已经是一个非常烫手的山芋了。稍微有点明哲保身的人,都不愿意当这种最多一年半载就会被皇帝问斩推卸责任的官职。张国维还敢去,可见忠义。(注:有一说一,如果崇祯没有因为秘密议和泄露而斩杀陈新甲的话,以陈新甲这种敢揽事儿的脾气,说不定两年后还敢劝皇帝放弃京城逃到南京。但陈新甲被杀,最后一个敢主动背锅的大臣也没了,剩下的更加被吓住。从这个角度说,崇祯杀陈新甲有一点变相自杀的意味,自绝了将来自己南逃的后路。)不过,历史上张国维后来接任兵部尚书,也没干多久,到崇祯十六年四月那次清兵入关、北直隶八总兵全部溃败,张国维就为这事儿担责,被贬官发回南京,督促南直隶税粮三饷。一直到南明鲁王政权覆灭时,张国维投湖殉国。这些细节,沈树人前世读史书也不可能全都清楚,毕竟明末忠臣那么多呢。沈树人对他的认识,也就停留在“这人敢接陈新甲的班,最后明亡也是自杀殉国了”的层面上。如今这世道,能用的盟友不多了。有点气节,肯去京城临危受命,还能办成点钱粮、建设实务,那就已经算文臣里前百分之几的好人了,实在没条件挑挑拣拣。所以,这个提前一年多崛起、去北京做大官的机会,就便宜他吧。……听儿子把年后如何拉一派打一派、斡旋推行厘金改革的事儿,分说明白之后。沈廷扬也算是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徐氏则更是满意,知道丈夫未来多半能回南京做官,不用再提心吊胆留北京,伴君如伴虎。她也就可以心安理得年后不跟着丈夫回京了,就在苏州老家管好家事,看住怀了身孕的“儿媳”董小宛(没有名分)。天下读书人求官,都是为了掌握大权,生杀予夺,唯独沈家人其实不是很在乎实权。他们要的只是清贵的地位,差事则最好清闲一点,能护住家族的生意就好,别承担太多额外的风险。谁让沈家的财富足以让他们倒贴做官,从没指望靠做官捞钱。这样的特殊情况,让南京六部那种在外人看来属于政斗失败者养老的衙门,偏偏在沈家人眼里非常吃香。此后几天,一家人日子也过得平平淡淡。随着爆竹声中一岁除,历史的篇章也正式翻到了崇祯十四年。除夕和大年初一,一家人哪儿也没去,就一起吃个年夜饭,听家里养的戏班子唱曲。年初二,在江浙一带本是回娘家探亲的日子。沈树人还未娶妻也没定亲,就继续宅着不乱走动,以免被人误会。董小宛身子不方便,就一直在那儿静养,最近只剩陈圆圆一个每天陪着沈树人。偏偏过年这几天,陈圆圆也到了每个月不太方便的日子,而沈树人又刚好闲着也是闲着,正该每天沉迷酒色,不由有些扫兴。也只好把原本跟着他的贴身丫鬟,都叫来玩玩骨牌,打发一下时间。陈圆圆心中愧疚,想到年后回黄州,就只有她一个人陪少爷了,借机试探道:“公子,小宛今年不回黄州,要不你再另外带一个姐妹吧。你年纪轻轻便是朝廷五品知府,家里体统可不能失了。只带我一个,等我身子不方便的日子,难道还让你憋着,外人也笑话奴家嫉妒。唉,什么时候公子娶了妻,也就不用我操心这些了。”她很清楚自己的定位,至今只是一个被赎身的侍女。所以内心其实很期待沈树人早点娶妻,对此也完全不吃醋——这并非陈圆圆大度,而是她很清楚这是双赢的。公子有了妻,她也能顺利升级为妾。明朝的女人,内心想要的东西其实不多。沈树人对此自有计划,也只能安慰:“苦了你了,这两年我有把握快速升迁,议亲每多拖个半年,可能官阶就又能升一品。职位卑微时,能娶到的女子未必高贵贤淑,能多观望一下又何乐不为呢。我一个大男人,还怕错过了年纪娶不到妻不成!这段时间正好独宠你一个不好么。”陈圆圆心下感动愧疚,也只好琢磨着换一点办法,用一些身体不方便时也能伺候夫君的特殊手段,帮沈树人解决了几日。……沉迷酒色十几天,眼看快到元宵佳节。这些日子里,陈圆圆也颇有了几分女主人的样子,至少能帮着少爷张罗收拾礼物。此去南京,有很多人要拉拢、送礼,官场迎来送往会很繁琐。沈树人自己又不想操心什么级别的官员该送多重的礼、才能托办多大的事儿,这些往年都是家里的女主人操心的。好在陈圆圆原先当清倌唱曲那两年,也见过不少官场礼尚往来。如今又被老夫人徐氏抓去恶补,学习了一番送礼潜规则,总算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不过经此一事,她内心也是愈发惴惴,觉得压力很大。元宵节当天,沈家照例又摆酒唱曲赏月。还宴请了不少苏州本地的官员,也算是跟本地的官场朋友们道个别,接受别人的践行。沈树人久穷乍贵,还有点没适应,看到诸如苏州知府张学曾、河道衙门曹振德等等官员来拜访,还很谦虚地按去年的习惯行礼。但那些人也都是人精,哪敢站他便宜。张学曾虽是一等一的上等府知府,正四品,陪沈树人喝茶时,也只敢一口一个“愚兄贤弟”地称呼,反正大家都是知府,只论年纪长幼,不论品阶。曾经是沈树人直属顶头上司的曹振德,如今更是只能在沈树人面前持下官礼了。十七个月之前,沈树人还是他手下一个小小的八品典吏。十四个月之前,就升为他手下的七品库使。但最后这十四个月,沈树人平均每五个月狂飙升一级,硬生生就反超到曹振德头顶上了。拜年时,曹振德还拼命找机会跟沈树人解释,说两家之前那些恩怨,都是朱大典指使的,他当时也是被朱大典管着,没办法拒绝。现在他已经改投靠了史可法史抚台,以后在本地的事儿,一定听沈家的指挥。沈树人能有什么办法?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曹振德本就是朱大典的工具人而已,他也不会跟工具置气。所以,他最多也就说几句类似于“我还是喜欢你原先桀骜不驯的样子,你恢复一下”效果的话,淡化对方的紧张。把衣锦还乡的瘾过足之后,沈树人带着佳人,飘然启航去南京,实施后续那些勾当。全本小说网www.qb5.in,最快更新古井观传奇最新章节!努雄当时给向缺下蛊的时候他知道么?那肯定是知道的,金蚕蛊一进到向缺的身体里,他体内的那个家伙就已经蠢蠢欲动了,相当的躁动不安了。要不是向缺动用十殿阎罗图把它给压了下去,恐怕噬金蚕刚一进来就得被那家伙给吞噬了,向缺明显从它的神念中感觉到了一丝渴望和冲动。最/|新章)J节上P就跟他妈吸了毒的见到毒品了似的,根本就挡不住。但在十殿阎罗图下他必须得老老实实的。可为啥向缺人脑袋都被折腾成狗脑袋了,身体抽搐的好像麻花似的他也没把噬金蚕给灭了呢,那是向缺想整把苦肉计。苦肉计的初衷肯定不是为了亲苏荷那一下子,而是向缺还不太想和龙虎山,茅山起冲突,他无暇跟这两个道门大派扯皮,自己得一门心思把自身修为提上来,为了三年后的那场劫难做准备。所以这时候一切恩怨能躲就躲,他实在没有分心的心思。由苏荷的口中把他身中蛊毒的这件事传给龙虎山和茅山,这两派自然不会在一个将死的人身上花费什么力气了,玩的这一手暗度陈仓绝对值,他可以在暗地里潜心修养,偷偷摸摸的该干啥干啥,而不是在想干啥的时候还得时刻提防着那两个道门大派。这个如意算盘打的可谓是相当精了,苏荷肯定是瞒过去了,但现在还差一个人。就是曹清道,这家伙是个大嘴巴,又是龙虎山的人,如果他知道向缺没死的话,恐怕赵礼军或者苏荷一跟他打听消息就得露出去。“回上海之后,胖王你带着东西去给赵放生他媳妇解毒,我跟昆仑找个地方藏着”向缺合计好了,曹清道肯定不能见,他得找个地方眯着,诈死。王玄真嗯了一声,说道:“曹清道那就这么先瞒着,以后咱们玩的时候就先不带着他呗?”“等他一心向佛,被你我感化之后吧,现在肯定不行,他绝对扛不住苏大小姐的一个眼神就得把我给卖了,稳妥起见,你必须把他给忽悠了”向缺有点头疼的是,回到上海他他妈去哪藏身啊。王昆仑这时皱眉说道:“哎,我这身份不能见光啊,咱们是不得分道扬镳?我一露面整不好就得被人给查出来,挺麻烦的”“淡定······”王玄真拍着他肩膀说道:“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你的事我帮你解决,老赵的飞机在机场等我们呢,走贵宾通道你不用验身就能登机,到了机场之后你先窝着,我找人给你弄个假的身份你再稍微把自己的模样给变变,一时半会你的事肯定漏不了”“哎,就是我这幅德性现在有点没脸见人,我正经还得装几天呢”向缺有些犯愁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现在照镜子自己都能给自己吓一跳,要是常人见了都能给吓拉稀了。“草,你不是有办法解决么?把毒结了不就得了,你还想遭那个罪啊,你抽的时候我他妈看着屁眼都抽筋,大哥咱别玩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了行不?”向缺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赵礼军猴精似的,我得防着他啊”向缺之所以没现在立马动手把蛊给解了,然后还得受那个罪,就是怕赵礼军和苏荷杀个回马枪,他百分之百的肯定赵礼军在得到他被下了蛊的这个消息后,绝对会跑那个寨子里去打探消息,在这之前他不能解蛊,解了不就露馅了么?做戏就得做全套,多挨几天罪能换得一年半载的安稳,这是个小学生都会算的算术题!一天之后,三人出了丛林。早先给赵放生的人打了个电话,两台车就已经在这边等着了,至于为啥多了一个王昆仑来接的人很聪明的选择无视了,老板都告诉他们了对于这几个人眼睛只管看,嘴巴就别张了。向缺找了两个赵放生的人,把独南苗寨的地址告诉他们,让这两人带好补给和装备去独南寨那蹲着,并且把苏荷,赵礼军和他所见过的那几人的特征都告诉了他们,如果这伙人去了寨子后又离开的话,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他。细节决定成败,十八拜都拜了千万不能输在这一哆嗦上。两台车子到了贵阳他们三人上了飞机,已经待命了几天的庞巴迪直飞上海。在飞机上三个人才有点解脱了的意思,衣服该换的换澡也洗了,然后围在一起吃了顿大餐,这回向缺可没拒绝,吃完饭后让上面的按摩师给自己来了个全身三百六十度的按摩。没办法,这几天脑瓜子都要累放屁了,不好好歇歇人都要虚脱了。三个小时过去,庞巴迪降落浦东机场,出了机场的贵宾通道,王昆仑,向缺和王玄真就已经分开了,解毒的方法已经告诉他了,剩下的王玄真自己就能办。“你有地方呆着么?我他妈哪都没地去”向缺问王昆仑,他估计这家伙在外面飘了这么久都没让人给逮住,肯定有不少落脚的地方。“跟我走呗,咱俩现在都一个德性属于见光死”两人打了辆出租车,从机场来到了青浦区一带还没有被开发出来的民房区,这地方人烟稀少只住了些养殖的农户,大白天的路上都见不到几个人,相当安静了。王昆仑早些年叛出龙虎山之后就四处逃亡,顺带着也接点私活,手底下攒了不少的钱,这些钱他有很大一部分都在全国各地置办了房产,为的就是方便自己潜逃的时候能有个安身之所,总比住酒店宾馆的什么要安全多了。到了住处之后,王昆仑去买了不少的酒菜回来,他俩正经得在这呆好几天呢,平时又不太方便出门,只能喝酒扯犊子打发时间了。到了傍晚的时候,王玄真来了电话问清地址后他也赶了过来。“解毒的东西是真的,交给赵放生之后他就给老婆用上了,没过多久人就恢复意识了”“啊,那玩意这么好使?”向缺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腹部,他还记得妖女曾经跟他说过,噬金蚕磨成的粉比金子都贵,属于可遇不可求的东西,能治百毒。要是这么说的话,这金蚕蛊还真不能当蛋白质给白白浪费了呢。全本小说网www.qb5.in,最快更新国姓窃明最新章节!

    元宵节当天,送走全部访客之后,沈家人总算能分出些时间,跟自己的家人做些辞行。

    沈树人也把在苏州的最后一个晚上,用来陪伴即将别离的董小宛,完全不带男女之情的那种,纯粹的亲情。

    陈圆圆也没来纠缠他,反正陈圆圆要跟着走,来日方长。

    此前,沈树人也有七八日没怎么见到董小宛了,一方面是她要养胎,另一方面,也是从年初五之后,董小宛就请求回昆山祖宅散散心,一个人住着静养,元宵前一天才回太仓。

    董小宛毕竟为沈家的生意做了不少贡献,当初跟方以智一起发明了飞梭织机,哪怕原本是破产被沈树人买回来的,沈家人如今也早不拿她当丫鬟看待了。

    所以昆山的董家绣庄,在中间改挂了一年多沈家的招牌后,如今又换了回去,也算是给董小宛留点念想,给她亡故的父母留点面子。她要故地重游怀旧,沈家人也都由着她。

    此时此刻,坐在书房里,打开窗户倚靠在书桌上、赏着元宵月色。沈树人丝毫不带欲望地静心搂着董小宛,让妹子静静坐在他怀中,应景地吟诵几句“去年元月时,花市灯如昼”。

    一年过去了,还能继续人约黄昏后,花好月圆,夫复何求。

    “明天我就带圆圆走了,记得去年也是元宵节次日启程的,这一年,你就要自己照顾自己,真是苦了你了。有什么难处就跟母亲说,别见外。”

    沈树人温存地安慰,也感慨自己为了这个家,实在是劳碌命。

    他其实也不算什么权欲爆棚的人,能有一辈子安享富贵的日子过,为什么不过呢。

    但他不动手的话,沈家全族原本的命运,就是1647年就要被多尔衮灭族了,距今只剩六年,这都是鞑子不给他安稳日子过,是鞑子逼他的。

    “奴家有什么苦的,能为公子首先怀下这一胎,是奴家多少辈子修来的福分。公子是人中龙凤,能文能武,功勋卓著,英才盖世,将来必然位极人臣,将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要羡慕奴家呢。”

    董小宛倒也很有自知之明,靠在他怀里很是安心。

    两人静静坐了许久,什么都没说,就这么感受彼此的心意。沈树人闲来无事,随手在董小宛书桌上翻了几下,忽然看到几张图纸,便有些好奇。

    “这又是在画些什么?回昆山这些天,没有好好养着么?这一年里可别做事了。”沈树人一边看一边问,似乎也认出了几分,又试探着说,

    “这个……好像又是一种跟纺织有关的机器吧,还没画完,倒是看不出来。”

    董小宛换了个姿势,让自己在公子怀里坐得更舒服,言笑晏晏地解释:

    “养胎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我每天看书写画不超过一个半时辰,就当散散心嘛。再说了,别的事儿已经全不让我做了,这点事好歹是我家的老本行,从小的兴趣,不费神的。

    我是在想,能不能做出一些纺纱也更快的机器。前年听公子您点拨,让人拨云见日,忽然发现工巧之术,竟能让天下织女省力那么多。

    初六回昆山之后,我也出去走动了几次,还顺便去自家的织坊里看了看,问了那边的女坊主。得知如今棉纱的价钱都比两年前涨了两三成了,缫好的生丝也涨了一成。

    都说是飞梭织机多了之后,苏松工坊织布快了两三倍,结果棉纱生丝就不够用了,上一环的原材料都涨了。

    反而最近蚕桑产量倒是不低,公子这一年半搞桑基鱼塘,听说本地桑园出蚕茧也多了几成,缫丝的人家进蚕茧比往常还略便宜,出生丝却更贵,利都堆在纺纱缫丝上了。

    我就琢磨着,要是再把这一环的机器也鼓捣一下,可不是好事一件。去年做飞梭织机时,看了《天工开物》,记得上面也有谈纺纱缫丝,就先借鉴着复原一下。”

    董小宛这番话,倒也暗合经济发展的逻辑——

    历史上,阴国工业歌命之前,确实是1733年时,由约翰凯伊发明了飞梭,随后三十年里织布成本下降、棉纱需求大涨,棉纱价格涨了两三倍。

    在成本倒闭之下,哈格里夫斯才在1764年发明了珍妮纺纱机。

    历史上西方从织布自动化传导到纺纱自动化,花了三十年整。但那是因为约翰凯伊只是个钟表匠,他发明出飞梭后并没有足够的资本去快速扩大生产投资,当时也没太多融资渠道。

    苏州这边如今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发明飞梭织机的沈家,本就是苏州首富,是大明纺织业的枢纽所在。再联合上松江徐阁老家,一个丝绸巨头一个棉布巨头,全力投资推广新机器,这不才短短两年,已经让苏松织布市场感受到了上游原材料成本上升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