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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陈圆圆那儿打探到重要情报后,沈树人也没冲动。两天之后在梨香院的文会照旧,沈树人请了不少苏州本地的文人才俊一起听曲论政。然后,跟陈圆圆的养母陈氏谈“再包场半年”的事儿也很顺利。明末的勾栏梨园之类所在,花钱包姐儿的场子时,老鸨看的也不仅仅是银子,同时也会关注自家女儿未来的“曝光率”。说白了,就是看重包场的恩主,会不会经常主持文会捧场、增加女儿跟知名文人互动的机会,进一步捧红她。沈树人一开始不明白这个弯弯绕,但是他跟陈圆圆聊了几次之后,也很快适应了。所以,在谈“续费包月”之前这几天,他就得好好展现自己的号召力,让陈氏看见他能攒起多大的局捧场。连着几场文会开下来,最后一场大约是六月十日。沈树人甚至连郑家的郑鸿逵也请了,还顺带请了刚刚被郑鸿逵接来苏州的郑森。沈树人还一箭双雕,趁着这个机会,跟郑森先结下了一些私交。郑森见这位沈大哥给他接风时,还让自己未来内定的小妾出来献舞唱曲,也是非常感动,心中暗忖这位大哥跟定了。加上郑森年少、血气方刚,对朝廷的忠义之心也远在他爹郑芝龙之上,沈树人跟他相谈甚欢,没几天郑森就习惯了有想不明白的事就跟这位新大哥聊聊。而陈氏见女儿能趁机认识那么多有钱优势的达官贵人,也是心花怒放。但事实上,当沈树人意识到这个行业潜规则时,他已经做好了打算:一旦续约成功,将来就会尽快把陈圆圆雪藏起来,再也不在请客的时候让她露面唱曲。这样就能反其道而行之,让她在梨园行内的人气尽快散了。沈树人作为穿越者,后世见多了这种雪藏减损品牌价值的操作。所以对于将来怎么给陈圆圆赎身,他已经形成了很完备的计划:他要像可口可乐买汇源果汁一样,买来就不经营,故意摆烂等品牌贬值。一旦陈圆圆不红了,陈氏将来也没底气狮子大开口要高价赎身款。而且他在包月契约里也埋了一些雷,如果陈氏在他雪藏陈圆圆期间、非要让陈圆圆通过别的渠道曝光走红,那他就一纸官司告到苏州府,直接让陈氏违约,把陈圆圆以官价买回来。陈氏这种老鸨虽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老江湖,可哪里是沈树人这种多了几百年见识的老阴比对手,续约时被眼前的烈火烹油蒙了心,压根儿没想到后续风险。看上去,这些日子里,沈树人还是原来那种轻浮浪子的做派,丝毫没有变化,外人根本没有多想。……但另一边,沈树人已经偷偷安排心腹,一边回家查账,一边打探消息,把董家绣庄收购案的准备工作,统统搞定了。首先,他先让沈福查了自家生意的外债账目,把欠沈家银子超过一千两的生意伙伴都罗列了一下。然后他自己也亲自过目,假装“不经意”就发现了董家绣庄的账目。这个董白一家,还真是欠了沈家不少银子,是从两三年前开始,就已经营困难。她们原本是卖苏绣给沈家的供应商,周转不开之后,就问沈家赊欠原料款,前前后后赊欠了五十多担生丝。光本金就两千多两银子了,平均账期两年左右,再算上利息,最终核定一共两千八百多两。而董家绣庄基本上也没剩下什么固定资产,只有一座庄园,一些老旧的设备,外加董白自己,说白了就是“资不抵债,应该破产清算”。看到这个结果时,沈树人也是暗暗感慨,要不后世的有钱人,都不怕子女吃喝玩乐,却怕子女想创业呢。当初董白的父亲亡故后,要是直接把绣庄关了,种田收租吃利息,也不至于沦落到被原本的雇员欺凌。做足功课之后,一直拖到六月十五日,也是郑森被骗到苏州后的第四天。沈树人才悄咪咪隐藏身份,带着几个下属,来到了昆山城北、阳澄湖畔,找到董家绣庄。……“小姐不好了,有一伙人上门逼债了!说是还不上债就要拿你抵债呢。”董家内宅,一个穿着素绢孝裙、容貌清丽脱俗的少女,原本正坐在那儿愁眉苦脸地刺绣。绣出来的东西是否能卖出去,她心里根本没底,也没指望过,只是本能机械地绣着,似乎这样就能暂时忘忧,不去想那一大堆还不上的烂账。听了粗使丫鬟的告急,她也是呆滞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顿时脸色煞白:“逼债?哪家债主的?良叔不是说外面的债他都帮我们扛了么?他说过要扛到我守孝期满的,我都答应他了,到时候这庄子都是他的,他怎么能……”她口中的良叔,是他父亲带出来的一个掌柜,当初投献跟着董父姓,名叫董良。董父死后,董家绣庄的生意很快就衰败了,但董良自立门户另开字号,还是做绣庄生意,却蒸蒸日上。按说董良既然改姓了董,他子孙也该姓董。然而故主死后,他就把自己的儿子都改回了原姓蔡,只有他本人不好意思做得太过,依然沿用董姓,显示自己不忘旧主的仁义。而他的儿子们改姓回去之后,跟董白也就不同姓了,更不存在“同姓不婚”的禁忌。所以几个月前,当董白彻底资不抵债支撑不下去时,董良就跟她开了个条件:董良一家帮董白扛外债,等她守孝期满,董家绣庄剩下的这点屋舍织机粗重之物,就都划归董良所有。她本人也得嫁给董良的儿子为妻。董白一开始抵死不从,觉得传出去有辱门楣,岂能在母孝未满时就议论这些事儿?所以她也想过直接隐姓埋名逃亡,索性家里的房子也不要了。后来董良见主女态度强硬,才退了一步,表示这事儿可以暂时只定个君子协议,不用公开,也不用把契书拿去见证完契税,也就不会损及董白家的名声。董白这才暂时放下悬着的心,又在家里继续住几个月。可没想到,今天逼债的人还是上门了,董良难道还没如约还清董家的外债么?难道之前只是暂时稳住了债主、让人暂缓逼债?董白只觉头晕目眩,好一会儿才缓过一口气,先追着丫鬟问:“可听清楚来人说辞?他们是代表谁家来催债的?涉及多少银子。”丫鬟也是抓瞎,只能含糊说道:“不知道,来人看着不善,也不肯透露身份,只说他们是典了沈家一些要不回来的死账,上门催收的。”董白一听,愈发害怕。她是知道太仓沈家是自己家最大的债主的,可沈家毕竟是体面人,如果亲自上门催收,还有求情宽限的余地。但听丫鬟的说辞,显然是沈家已经觉得董家的银子要不回来了,都拖了两年了,所以把债权廉价转卖了。这就好比后世的公司,把死账坏账卖给专门的讨债公司,让讨债公司上门要钱,那手段就狠辣得多。“不好,赶紧把床上收拾好的那两包衣服细软拿上,别的都丢给他们吧,我们从后门跑!”董白深知落在专门讨债的恶人手上,不会有好下场,当机立断就跑。……然而,幸运显然并不眷顾董白。她和丫鬟来到后门,先是悄悄开了一条门缝,看外面似乎没人,就一下子把门大开,趁着黄昏的幽暗直接窜出去,想逃到阳澄湖边芦苇荡子里先行躲藏。然而,刚出后门没走几十步,两边墙角就拐出来几个人。为首的男人身高步长,很快追上了小脚少女,一把提溜住董白,让她反抗不得。“董小娘子,欠了我家几千两银子,要偷偷逃跑不说,还敢带走这几包细软首饰,不太地道吧。我就算不为难你,这些东西总该是我家的了。”那个为首的高大男子,显然正是沈树人,不过为了做局,他现在暂时还得装作凶恶一点。董白脸色煞白,心如死灰,奋力一挣,就要投阳澄湖自尽。忙乱之间,沈树人一把抓住董白,死死摁住不让她寻短见,还大声呵斥其他手下过来帮着围堵,以免再发生意外。家丁们自然不敢违拗,立刻按少爷的吩咐围成一圈。可也正因如此,家丁们放松了对一旁原本已经被擒的那个粗使丫鬟的控制,那丫鬟见状,也是奋力挣脱,立刻逃了。明代女人裹脚没有清朝那么残忍,但大户人家的小姐多多少少还是会裹一点的,尤其眼下都明末了。但粗使丫鬟却完全不用裹脚,逃起来也就比董白要快得多。加上她不太重要,两个沈家家丁假装追了一会,就回来汇报说没追到。沈树人也不以为意,摆摆手示意一会儿再说,然后就换了一副和颜悦色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先把董白礼送回屋。董白看他倒没有其他过分举动,只是来逼债抵债的,也没脸反抗,局面一时陷入僵持。沈树人挥手让下人们退出去,很有同理心地分析:“董姑娘,我们不过是来要债,何必走到这一步?你这般美貌,就算被抓去抵债,至不济也能做个妾。若是逃了,可就只能隐姓埋名、全苏州都待不得了。难道你就仗着学过几个月昆曲,要去秦淮河上卖唱不成?在你心里,卖唱还不如做侍女惨么?”董白一咬牙,心如死灰,双目紧闭,滴下泪来:“我若是隐姓埋名,再受辱也不会辱没亡故父母的名声,没人知道我是谁。要是被人验明正身抓回去,却是连母孝都不得守期满,就会被逼做妾,董家的名声就完了!”沈树人一愣,他倒是还没适应这种封建礼教的思维方式。确实,在明末的人看来,尤其是有身份的人,肉身是否受辱,还不是最惨的。如果可以隐姓埋名,受了辱别人也不知道你是谁,至少好过连累死去父母的名声。这是一个名大于实的时代。沈树人一开始心中对于董白的选择,还是有点气愤的,因为他觉得,一个女子不愿意被有钱人买走,这可以理解。但如果两害相权,宁可去卖唱,都不愿意做单一男人的玩物,那就有点难以理解了。现在得知只是因为家族名声的包袱,他也懒得再计较。“即使如此,你先冷静一下,一会儿我再跟你细谈。”沈树人先把董白晾着,而且让家丁盯着别让她有机会自尽。然后才走到一边,悄悄拉过刚才那个假装去追逃跑丫鬟的家丁,细细询问:“你们是真没追到、被甩开很远,还是一直有咬住盯着?”那家丁很靠谱地低声回复:“少爷放心,都按您吩咐的,一直盯着她往哪儿逃呢,最后发现她逃到了两条街外的另一处绣庄,我们才回来的。”沈树人点点头,一切都很顺利,丫鬟应该是去那户私下里跟董白约定“帮她扛债、守孝期满就连人带庄子收编”的买主处求救了。这个诉讼标的选的好啊,一房二卖的先买主,这不就被搅进局了么。沈树人为了这一场,可是花了七八天时间,慢慢布局的案情。那求救丫鬟直到逃跑,都还不知道沈树人身份,所以对方作为地头蛇,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沈树人捋了一下思路,然后就挥挥手,示意那个假装追丢丫鬟的家丁:“你们俩先回去吧,口风严一点,后面的事儿跟你们无关。”沈树人非常谨慎,打手用打手家丁,跟踪用跟踪家丁,分工明确,互相保密,都不知道全局计划。所以就算将来案发,这两个跟踪家丁也不会被翻出来,更不可能成为证人,他们跟案子的后续部分根本毫无关系。布局完外间的事儿之后,沈树人就拿着债契,还有准备好的文书,重新跟董白交涉:“董姑娘,事到如今,我就跟你明说了。在下沈树人,太仓沈家的大少爷,今日我是亲自问你要债,你们董家绣庄欠我家五十担生丝的款子,本息合计两千八百多两。如果你把这座庄园立刻过户给我们沈家,你本人也为我家为婢女五年,这债就一笔勾销了。另外,你说了你是怕孝期未满、就被逼与人为妾,辱及门楣。那我可以在契书里明文约定,你在为婢期间,可以继续穿素娟孝服,为婢的内容,也不包括以色侍人。你只要继续帮我家做绣品纺织、以劳力清偿即可。这一点,还可以请左邻右舍见证、拿这契约去完契税时,也可以注明。”沈树人要抢时间,一口气就把他的条件彻底说完。董白一开始求死的心都有了,听着听着,发现眼前这位刚认识的沈公子,居然还挺仁慈,不由松懈了下来。她只是还有些不明白,沈家究竟有什么阴谋,为什么会给她这么优惠的条件——让她织五年绸缎刺五年苏绣,就能还清资不抵债的部分,沈家怎么看都划不来。“沈公子不觉得这个条件太优厚了么?小女子德不配位,怕是受不起这样的条件。”董白最后坚持了一下。沈树人笑了:“呵,还有嫌条件好的?也罢,看来你也不贪,那我就实说了。对我而言,几千两银子不算什么。我在昆山梨香院,包陈沅陈姑娘唱曲,几个月就有那么多花销了。前阵子有一次,跟陈姑娘喝酒谈心时,她酒后神色愁苦,想起一个跟她学过曲艺的姐妹的遭遇,不由伤心。我为了博佳人一笑,就想偷偷给她一个惊喜,趁着她那个姐妹还在崖边摇摇欲坠,就拉人一把,也算是积德行善了。”董白听了这个理由后,才算彻底松了口气。原来,给她这么优厚的条件让她免于遭难,只是为了讨圆圆姐开心,这倒是这种巨富纨绔子弟做得出来的事情。“没想到圆圆姐自己还没脱离苦海,倒是能随口一言,便救我离此泥淖。你对圆圆姐那么好,我相信你,只要别辱没董家名声。”沈树人微笑起身,拍了拍手,不一会儿,沈家家丁就麻溜找来离董家绣庄最近的左邻右舍,摆酒公证,立下文书。所有法律手续,不过半天就办完了。一些需要到衙门报备的手续,原本会很慢,但沈家何等能量?不但是苏州首富,沈廷扬还是户部的主事。稍微拿点银子开道,昆山本地的小吏一个个巴结得不行,工作效率前所未有的高。连原本因天黑下班的小吏,都被拽回来掌灯干活。全程沈树人自己并没有露面,也没有签字,都是交给沈家的管事处置。办完之后,既然董家绣庄已经是沈家的产业了,沈树人也不客气,当晚就表示天色已晚、在董家绣庄住下,不过他住前院,董白住后院,秋毫无犯。门口的招牌,暂时不换。一切果然没有让沈树人失望,第二天上午,之前跟董白有秘密君子约定、但并没有公证明契的董良一家,就派人找上门来。“动作真慢,这帮人追回女人都不肯加夜班的么。”沈树人打个哈欠,心中如是暗忖。——PS:今天两更算了算竟然有九千字了,求大家追一下更,投一下票,发一点评。觉得不好,觉得节奏慢的,喷就是了。我加速,我加更。新的一周上推了,还PK不过其他上小推的新人,那就丢人丢大发了,我知道现在的新流行趋势节奏都比我快,我也认了。全本小说网www.qb5.in,最快更新古井观传奇最新章节!王昆仑和向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个是在刀尖上起舞多年的狠茬子,一个是在山上憋了十二年的初生牛犊。这两人碰在一起无疑于火星撞地球,一不小心就得产生核聚变。但偏偏有个啥都不知道的看门老大爷正好跟这两个人都认识。“都停下吧,年纪不大火气还不小”看门的老大爷直接用手拉着两人的胳膊走到桌子旁,坐了下去:“你们两个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怨,还达不到拼个你死我活的地步吧?我还是那句话,杀人不偿命啊?”“相逢一笑泯恩仇,来把酒喝了”大爷往他俩面前的杯子里倒上酒说道:“酒是好东西,除了越喝能越年轻以外,也能解决不少的事,这杯酒喝完就把这一页掀过去吧”王昆仑和向缺谁都没动,反倒是曹清道凑了过来,抓了一把花生米往嘴里送,说道:“大爷说的很对,在我看来你俩只要谁没操了谁媳妇,谁没干死谁爹妈那其他的事就都不是事,有啥不能谈的,非得一上来就要人命?”看两人还没动的意思,看门老大爷皱着眉头说道:“王昆仑,你脾气硬了是不是?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喝杯酒能怎么的?来,把酒喝了”曹清道手里剩的几粒花生米突然洒在地上,不可置信的转头问道:“你就是王昆仑?”王昆仑端着杯子二两半的二锅头仰头就干,然后斜了着眼睛淡笑道:“我的名声已经臭到天下皆知的地步了么?”向缺露出了询问的神色,曹清道朝他低声说道:“王昆仑,龙虎山弃徒”世间人这么形容王昆仑,说他是风水阴阳界里最牛的悍匪,悍匪这一行里唯一懂得风水术法的一个人。他做事从来不问对错,全凭一时之喜随性而做,风格相当独特了。见王昆仑端起酒杯干了,虽然不是冲着自己,但向缺也喝掉了杯子里的酒。其实要说这两人有多大的仇那也不见得,向缺就是心里憋着一股气,挺气不过的。王昆仑呢是个混不吝的人,你一见面就跟我喊打喊杀的,爷能惯着你么?就算我坑过你又咋样?你要干就干,我绝对不带往后缩缩的。见两人把酒都给喝了,老大爷的脸也笑了,说道:“照我看你俩还挺有缘的,跟我也有缘分,你们都是刚到上海的时候就来我这抓鬼,对我这老头也都不错,我看的出来你们都不是坏到骨子里的人,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全身上下哪个零件都有毛病,唯独眼睛还算好使,我看人不会有错的”有大爷和曹清道在一旁插科打诨,渐渐的王昆仑和向缺也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几杯酒下肚之后脑袋都有点犯晕了,两人居然撇开大爷和王清道,单聊了起来。“哥们,你说你名声挺臭的,有多臭啊”向缺醉眼朦胧的问道。王昆仑豪气干云的说道:“在风水阴阳界,人人都对我除之而后快,我这项上人头价值百万,你信不?”“肿么这么牛呢?”向缺不信的问道。王昆仑咧嘴冷笑道:“因为我干过太多天怒人怨的事了”王昆仑出身龙虎山,当代掌门大弟子,但却在几年前忽然叛出师门,并随即被龙虎山宣布为弃徒,然后又发出一个声名,凡是与王昆仑为伍者皆为龙虎山之敌。王昆仑前三代都和龙虎山渊源颇深,据说他的曾祖父当年曾是龙虎山的长老之一,位高权重术法高深,在龙虎山里极具权势甚至差点还当了掌门,从他曾祖父之后王昆仑的祖父和爷爷也都生于龙虎山长于龙虎山,这一家人俨然已经成为了山上的常驻民。A看正版2章节上…m+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可能就算再过几代,王家人也不会离开龙虎山。意外,在王昆仑这发生了。王昆仑出生以后没多久,就拜当代掌门为师,成为了龙虎山掌门大弟子,他的天赋颇高在当时掌门的一众弟子之中王昆仑属于最出类拔萃的一个。原本,王昆仑有个不错的前程,照此顺风顺水的发展下去,他在龙虎山之后也必定位高权重。但意外这时就出现了,也是非常狗血的电视剧情节,极其的老套和让人喷饭。那时,龙虎山来了个女弟子,长的让一众龙虎山子弟都趋之若鹜,巴结不已。但偏偏的,这个女弟子只对王昆仑有意,那是相当崇拜这个掌门大弟子了。恰好,王昆仑对这女人也有意思,对方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就打算朝着成家立业那一面努力。可是,龙虎山掌门有个儿子整了一出棒打鸳鸯的戏码,有一次趁着王昆仑出门办事硬是带着人把那个女的给强办了。王昆仑回来后火冒三丈,先是找自己的师傅说理,掌门表面上表示出了要严惩自己儿子的意思,但背地里却把人给送走藏了起来,并且还把那个女的给逐出了山门并且暗中制造了一场车祸直接让她香消玉损,为的就是消除一切对他儿子不利的因素,免得被警察抓住线索。王昆仑当时就火了,但他极其聪明的没有当场发作反倒表现的若无其事继续当他的掌门大弟子,隐忍了足足一年后他才从蛛丝马迹中查出了掌门儿子藏身的所在地,然后单枪匹马杀了过去,直接把对方给干成了太监,并且还敲断了他的双腿。龙虎山掌门之子成了一个废的不能再废的残废之人。这事发生以后王昆仑直接跑路了没有归山。果然,龙虎山上下震怒,掌门发号施令把王昆仑逐出师门,并且广邀同道共同针对王昆仑,而且暗中在风水阴阳界许下承诺,凡是能手刃王昆仑的人,不但可以得到百万酬劳而且还可以入龙虎山藏书地,随便选取一本术法带走。前一个条件还算一般,但第二个条件让不少风水阴阳界中人眼红了。龙虎山传承过千年,底蕴极其深厚,谁要是真能从中带走一本龙虎山的传承术法,那可不是用金钱能衡量的。全本小说网www.qb5.in,最快更新国姓窃明最新章节!

    “董白,你给我出来!我父亲看你可怜,全你孝心,答应下帮你们家扛外债、等你服孝期满再收这座绣庄。如今我家已帮你挡了一年多的外债,你竟要毁约不成!”

    董家绣庄之外,一群地头蛇一大早就出现在了那里,堵门鼓噪。

    为首者是个二十来岁的好勇斗狠恶少,名叫蔡守信,正是董家原先掌柜董良的儿子。董良自立门户之后,就让他儿子们都改回本姓了。

    蔡守信身边,簇拥着七八个家丁、帮闲,倒也算不上专业的打手,只是蔡家的绣工、织工,被少爷临时拉来唬人。

    蔡守信一直馋那董白的身子,三番五次求着父亲把故主之女弄回家,只是碍于董白坚持守孝未曾得手,这肉到嘴边怎能容许他人截胡?

    尤其那董白的姿色,好歹在这昆山地界上,算是罕有其匹。如此美色当前,哪怕有赌命的风险,很多血气方刚的男人依然愿意奋力相争。

    蔡家人鼓噪了没一会儿,绣庄大门才缓缓打开。

    里面走出一个相貌斯文的中年人,留着山羊胡须,看起来像是个账房先生,左右也并无打手。

    那账房先生清了清嗓子,一脸傲慢,语气冷漠:“尔等竟敢在此聒噪!这董家小娘子欠了我家银子,数年不还。

    昨日我家少爷亲自登门要账,她已经答应以绣庄和身子抵债了,还签了契约在此。你们再要闹腾,休怪我报官!”

    蔡守信一听,那火腾地就往上冒。一时之间,他倒也没往沈家身上想,因为沈家在太仓,不在昆山县本地。

    而董家绣庄前些年欠的外债其实也不止一家,而是有好几个债主,只是欠沈家的钱最多——这也是人之常情,任何生意在破产之前,肯定是病笃乱投医、把能借的钱都借过一遍了,债权关系会很复杂。

    沈家那等势力,要是上门催债,怎么可能排场这么寒酸?连个打手都没有,光靠一个账房就指望把多年坏账死账收了?肯定是使诈了!

    蔡守信脑子一热:“胡扯!董家绣庄欠了好多家银子,怎能由着你们耍诈、欺瞒少女乘人之危!给我上,把这宅子先夺回来还给董娘子!要分宅也得召集了全部债主公议才是!”

    蔡守信发完话,便厉声指挥帮闲家丁往里冲。

    那账房先生看似神色慌张,却还趁着左右已有邻人围观,缜密地堵漏大喊:

    “昨日我家少爷跟董小娘子立契时已经约明,董家欠别的债主的钱,我家少爷自会为她还的!你们再敢往里冲,便是私闯民宅、欲图行凶!”

    账房先生嘴上喊得凌厉,一如后世的律师,身体却不肯吃亏,看到拿着木棍的帮闲冲来,立刻往旁边一闪,任由这些匪徒入内。

    与此同时,因为之前互相斥责的拖延,左邻右舍已经有不少围观群众在看热闹了。

    见蔡守信众人冲进去,左邻右舍纷纷摇头叹息,暗忖这姓蔡的今日怕不是要得手了。

    “唉,世风日下,皇天不佑善人!这等欺主刁奴,竟也有反劫主女的一天,天不长眼呐!”

    “这等小事便看不下去了?这大明江山都乱成这样了,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

    然而,众人还没叹息完,院子里忽然异变陡生。

    因为大门半掩,外人也看不分明,只听得里面呼喝惨嚎之声不绝,不一会儿就有七八个头破血流之辈,狼狈不堪地跌出门外。

    “杀人啦!杀人啦!有人劫买民宅还行凶杀人啦!快快报官!”受伤众人一边喊一边连滚带爬想要逃跑。

    后面追出来的沈家家丁却不依不饶:“站住!尔等私闯民宅、上门行凶,还指望走脱不成!”

    “贼子!还想反咬一口,忒不要脸!”

    沈家家丁手中拿的也都是长棍,并无使用利刃。不过这些棍子普遍比闹事帮闲的厉害,不仅更长,还有用镔铁打造的,不一会儿就把对面跑得慢的都制服扭送了。

    围观群众看得目瞪口呆,许久才回过味儿来:这户昨晚买了董小娘子绣庄的债主,有点来头啊!这布置是外松内紧,早就防了一手。

    又过了一会儿,不知人群中谁发出一声惊呼:“那蔡守信怕是不活了!脑袋都打歪了!”

    ……

    次日午后,也就是案发后大约一天半。

    苏州府治,吴县。

    苏州知府衙门正堂上,张学曾料理完手头的公务,照例打算早早收工,把剩下那点俗务交给师爷们,自个儿回屋作画、陶冶情操。

    张学曾出身富豪,性好书画。其绘画之名,历史上与吴伟业、董其昌等人同列,尤擅山水树木。政务上则不太上心,如今眼见大明江山风雨飘摇,他只想自己这一任内别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