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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英语课之前的那场动静实在太大,人多口杂,牵扯的事情越是敏感,就越能在学校里被广泛流传,4班的同学想不知道都难。

    唐皓阳也听说了,他那节英语课上课的时候,往纪清焰的方向看了好多次。想问的问题太多了,但是一时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起。

    纪清焰那一整节英语课上的都很混乱,偏偏ryan今天点他回答问题的次数特别多,他想走神都走不开。

    没人猜道纪清焰和邱迟是那样的关系,这俩人天天在班里互掐,都以为他们是什么千年难得一聚的绝世死对头,谁知道死对头竟然还成了一对,而且还藏着掖着这么长时间。

    班里的同学倒是没人说闲话,但是其他班的人可就没这么好心了,甚至还有人会在从4班教室路过的时候,特意驻足来看几眼。即使知道他们是无心的,即使知道很多人都是好奇、凑热闹、觉得新鲜而已,但这种被当作蝴蝶标本一样,被钉在原地被人观赏的感觉实属难熬。

    纪清焰下了课之后也不动,路鹏瞧着他那样实在看不过去了:“学霸,你渴不渴?要不咱们一块儿去水房接点水?”

    纪清焰看了一眼桌上的杯子,他杯子里的水每次都是邱迟接的。他隐隐觉得嗓子有些发痒,连说话都有些难受,他抬起头看向路鹏:“你去吧,我不渴。”

    他的脸色煞白毫无血色,整个人都是木讷的,像是个没上弦的骨骼,徒然撑着一张好看的空皮囊。

    路鹏险些被他这副样子吓到,坐在前排的笑笑和鹅姐面面相觑,谁也没敢劝。

    熊岳作为整件事情的旁观者,眉头一紧。从业这么多年,他自诩是抓早恋的一把好手,可谁平时会往两个男生身上去想呢。陈舒因为邱迟退学的事还在本校区处理相关文件,但是熊岳就很闲了,退学的那个他管不着,留在学校的这个他总能管吧。

    唐皓阳跟邱迟是发小,邱迟出了事他第一个坐不住,课间的时候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等下一节课快上课的时候才火急火燎地冲进教室来。

    “学霸学霸……”他一边说一边喘,“我刚问到了,邱迟让他爸给带走了,不知道要去哪。”

    之前听邱迟说他有对象的时候,唐皓阳还以为这人纯属胡数八道,没想到是年级第一和第二之间的内部消化。不过现在也不是多想这个的时候,既然他们俩是那个关系,那邱迟的事,纪清焰肯定是最上心的。

    纪清焰的指尖隐隐有些发颤:“带走,是什么意思?”

    “他爸要给他退学,老陈……老陈现在已经去本校那边了。”唐皓阳一猛子喝了半瓶水,呼吸才勉强平稳一点。

    路鹏顿时坐不住了:“你别乱说!他凭什么随便给邱神退学?”

    “秦老师说的!”唐皓阳道,“我从她那套的话,秦老师今天早上在本校开年轻教师会,现在刚回来。”唐皓阳无奈地把手机扔回包里,“邱迟的电话现在已经打不通了……”

    “他不会回来了。”纪清焰低着头,声音有些沉,“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和上一世一样,邱迟还是在四月的时候突然离开,之后就再也不会回来。原来他当时突然人间蒸发的原因是这样的。

    纪清焰开始害怕,他仿佛陷入了一个循环,无论怎样努力地去改,结局也都还是在原地打转。他突然站起来,也不管待会是不是还有课,像是疯了似的冲出去,吓得唐皓阳一激动把杯子里的水洒了一地。

    他找到秦见秋:“秦老师,您知道邱迟去哪了吗?”

    秦见秋回了办公室,也是刚听ryan跟她说,才知道一大早出了这么多事:“我也不知道……”

    “我想出学校,我想去找他。”

    “你下节课不上了?”

    “他之后不会回学校了,我想去找他。”纪清焰说的话声音很小,但是语气格外笃定,他是发了狠铁了心。

    “你想让我带你出去?白天带你们出去得给传达室交出门条,可我不是班主任,我没有出门条。”秦见秋看着他这副样子,实在是于心不忍,于是满脸赔笑地对徐晨道,“徐姐……那个,能找您借张出门条用吗?”

    徐晨毕竟也是纪清焰之前的班主任,谁也没想到这届高三还能冒出这种事,她坐在办工桌前,教案连半页都没写完,光顾着吃瓜看热闹了。

    她见纪清焰也在旁边,就知道秦见秋八成是想带他出去找邱迟。年轻老师就是爱跟着添乱,徐晨撇了撇嘴:“那可不行,之前班主任开会的时候说过,出门条不能外借,而且学生出校门必须得严格写清楚原因。”

    徐晨不借,秦见秋也没辙。她想了想,对纪清焰道:“你跟我过来。”

    老校区从去年六七月份就一直在装修,靠近将军庙的正门也因为装修的原因一直拦着不让走,他们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都是从学校的侧门走的。

    秦见秋对及轻言说道:“我把你从正门送出去,大门没锁。”

    那地方现在堆着好多之前施工时候用的器材,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工人们暂时没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反正平时没学生会过去,应该也不会被人看到。正门的朱红漆大门就是老式的插销锁,很长时间没有打开过,甚至有些生锈。

    “行了,你赶紧走,见着邱迟说完话之后赶紧回来,我待会跟陈老师说一声,你别担心。”秦见秋总觉得这是一件跟翻墙相比有过之无不及的事,作为老师不应该明知故犯,她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下次一定不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