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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麂到了菜地,没一会儿张全也到了,二人坐在台阶上,前面是墙根的红薯地,瓜蔓正旺,也快熟了,可是她却赶不上了,小麂心头忽然有些难过。

    坐了许久一句话都不说,张全觉着奇怪,往常她总是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今日却一句话都不说,难道又有什么难处了?

    张全问道:“怎么了?可是缺了什么难找的东西?我托人从宫外带进来。”

    张全对她越好,她越是愧疚:“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一句话把张全问的愣愣的不知如何作答。

    在暗夜里,小麂红了眼眶:“这些年我瞒了你很多事情,你甚至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你却还对我这么好。”

    张全一笑,原来又是这事:“这些年我师傅一直口传心授我识人的方法,我又在皇上身边伺候了几年,谁好谁坏我自然一眼就能分辨,你瞒了我这么多年,我从未怪你,因为我知道你是宫里难得的好人,而且我知道你未曾诓骗过我。”

    张全继续道:“至于你的身份,倘若我去查也定能查的到,但是我没必要去查,倘若查了,没准也会将我自己拉进一个漩涡里,如今这样岂不是很好?况且,我还等着你亲口告诉我呢!”

    张全如今也算皇上身边一个不大不小的红人了,这些年各个宫他基本上都去过,却从未见过小麂,而且宫里的杂役是不能随意走动的,小麂却常在夜里出来,那就证明这两种人她都不是。

    “你帮过我那么多,我却什么都没为你做过,倘若有一天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我定万死不辞。”

    张全一笑:“你这么容易就答应为别人去死,你有几条命?”

    “我只愿意为两个人付出生命,你是其中一个!”

    “我很荣幸!”张全的笑容更加真切。

    小麂拿出了一个帕子递给张全:“这么多年我都是从你这拿东西,还从未送过你什么,我针线活做的少,手笨,做的不好看,你别嫌弃。”

    “怎么忽然送我帕子?”张全接过小麂绣的帕子又惊又喜。

    小麂并未答话。

    张全又道:“你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需要什么就直说,无需送我什么东西,我自然会帮你。”虽然嘴上说着不用,手却紧紧攥着那一方帕子,笑的愉悦。

    “不是,我没遇到什么难处,之前我把你的帕子弄脏了,如今送还你一个新的。”

    张全一听便摇了摇头,哪有时隔近七年才想起还帕子的。

    小麂很快被戳穿了,沉默良久,才道:“我要出宫了。”

    张全笑意瞬间收敛,这么多年只有和小麂在一起时才不用步步为营事事小心,才不用时时哈着腰,如今小麂要离宫,往后就剩他自己了,手里的帕子顿时有些烫手,心如火焚,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一日:“何时离宫?”

    “这几日。”小麂故意将日子说的和祺穆大婚的日子不一样。

    “可是到年纪了,要出宫成亲?”张全望着小麂,心头酸涩,难掩失落。

    “不是。”

    “是主子恩赦?”

    “不是。”

    小麂不细说原由,张全也默契的不再追问,满心苦涩的道:“我终究还是听不到你亲口告诉我你的一切了。”

    张全呆愣了许久,小麂不是他能想到的那两种人,离宫的方式也只有这两种,可是她也不是用任何一种方法离的宫。

    他不是故意要去揣摩,只是他对她知道的太少了,他想知道的多一些,可又不愿意去查她,她要走了,他都没有地方去寻找,他想她的时候都不知道该想什么?该想哪个名字?一个只在夜里出现过的人,又忽然消失了,任谁都会觉着自己做了一场大梦,一点念想都留不下……消失的如烟如雾。

    小麂也许久未说话,这夜从未这么静过。

    过了近一炷香的时间,张全才心酸的道:“你身上是有多少秘密?”

    这话一出来小麂心里的愧疚感更深了,流着泪,只能道一句:“对不起。”

    或许有一天张全会知道她是谁,但不是现在,她不知道殿下出宫后会不会有其他计划,为了以防殿下过早的出现在人们面前,她只能继续瞒着张全。

    张全看到小麂泪盈于睫,立刻慌了神,用小麂才送他的帕子替她拭了泪:“怎么哭了?我又没逼你说什么,你不想说就不说了。”

    张全拿出身上带着的所有银子:“来,你拿着,这些年你在宫里过的清苦,出宫也定是没什么积蓄,出宫后我不能再时时照拂,你身上得有些银子,至少先在外面立住脚。”

    看着张全手里的银子,小麂哭得更厉害:“不用,我有钱,这些年的月钱我都攒着呢。”小麂的眼泪开始成串的往下掉,愧疚的大火愈烧愈旺,烧的她难熬,“你别对我这么好了。”

    张全笑看着小麂,想恨都难恨起来,抬手拍抚她的背:“拿着吧!也算我的一点心意,下次再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你多拿着些银子我还能放心些。”

    “往常你帮我够多了,我不能再拿你的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