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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李贵珍吃了午饭后仍然赶着羊群出门了。

    桃平独自去地里干活了。

    芈尕海已经瘫在床有半年之久了。

    这个家,是一个尚未成年的大男孩儿、一个文盲寡妇、一个瘫痪老头、一群羊、一群鸡、一头猪构成的,每年的收入有卖羊的钱,大概七十到九十元。

    令李贵珍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天发生的事彻底地改变她的想法,也暂时地改变了桃平的命运。

    那天,她的羊群伤了张水花家的麦苗。

    有话说:“栽在谁的手里,也别栽在仇人手里。”,可她偏偏栽在了她的仇人手里。

    羊群跑到张水花田边的时候,正好张水花和王银生都在地里,羊群糟蹋麦苗的事被他们娘俩撞了个正着。

    他们都很清楚:全村儿也就芈桃平家看(养)了羊。

    张水花可是别人欠她一升,她非得要回一斗的人。看到羊群到了自家田边了,那还了得。

    自言自语道:“好你个李贵珍,我叫你平时张狂,看我今天不骂得你灵魂出窍。”

    村儿里人都晓得:这张水花骂人,句句都是诅咒,句句都像穿心之箭。全村儿的人都不敢招惹她。

    李贵珍还在骂领头的那几只羊:“这些天杀的畜牲,不知道跑那么快干啥,不知道我一个上了年纪的妇道人家跑得慢啊。”

    自己话音未落,便听到了骂声,仔细一听,是张水花在骂自己,她骂道:“谁家的断子绝孙的,把你妈的这些龟孙子些赶出来伤害别人家庄稼,老娘辛辛苦苦地在地里劳作,就是为了给你这些断子绝孙的这些人养羊的吗?把你断子绝孙的些,让山神把你收了啊……”

    李贵珍心想:“我跟张水花斗了这么多年,居然没发现这婊子如此狠毒。她这一句一句的诅咒牛都踩不烂,怕是耶稣都受不了吧。这骂人也太狠了吧?我怕是要被这野女人活活咒死吧。”

    看到羊群已经到了田边,王银生赶紧捡起几颗石子,打向了羊群,准备把它们赶出去。赶出去了,或许能免了一场“两个女人之间的战斗”。

    此时,王银生心里很清楚:他的母亲是冲着桃平的母亲去的。她们两的仇恨前前后后十几年了,一直没有和好。不过这个情况王银生也习惯了,农村的妇女之间动不动就为一点小事打架,动不动就能扭打在一起,有时候还打得特别凶,如果打的凶了,两家的男人就很难置身事外了,在很多情况下,他们都会被迫卷入“战争”。

    王银生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多个朋友多条路,少个冤家少条河。他还是打心里希望自己母亲能跟桃平的母亲和解。于是就劝他母亲:“妈,这几只羊也就刚到我们家的田边,我已经把它们赶出去了,麦苗也没糟蹋多少。算了吧,没必要骂人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何必呢?”

    张水花气狠狠地甩了锄头,瞪大眼睛说:“你他妈这个野种配的,一个败家胚子,倒是挺大方的,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天天在学校里乘着凉,吃着白面馒头,用不着风吹日晒雨淋,

    王银生脸上一凉,他仰头一试,发现并没下雨。定神一想,才反应过来刚才是他妈的口水星子飞到了他脸上。

    张水花继续骂王银生。

    我容易吗?你那个窝囊废的爹,除了喝酒抽烟行,干啥啥不行,我和那丑婊子李贵珍恩恩怨怨这么多年,他给我撑过腰嘛?

    我们一年四季起早贪黑,也就那么一点点收成,这麦子正是生长的时候,要是被羊吃过一茬,今年肯定就欠收,明年我们全家都没得吃。到时候饿死你,看你还能胳膊肘子朝外拐。还有,那李贵珍是什么好人吗?上一回你还敢给那桃平送信去,我就饶了你了,你要是下次再是这样不争气,看我不好好地收拾你。”

    听到这儿,王银生自知不能说服母亲,也就不再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