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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晚上七点半,新都大戏院门口,姚徵平静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程宴,被看得人神情坦荡,一身正气,丝毫没有诓骗人的愧色。

    身边时不时有人西装革履的走过,出示请柬后被戏院门口的侍者引进去。夜晚的寒风扫过脖颈,连指尖儿都开始发凉,姚徵有点想念刘婶沏的普洱茶,手插在西装口袋里转身就想走,却被程宴拽住胳膊带了回来,“别啊姚先生,你这来都来了。”

    “程先生,”姚徵心道我为什么会站在这你心里没点数么,他轻叹一声不留痕迹地抽出被人挽住的手臂,回过身看了看端庄贵气的戏院大门和精致平坦地红地毯,率先一步走了过去。程宴随其后,出示请柬,两个人穿过台阶一前一后进入到宽敞的大厅里,温度霎时暖和起来。

    新都大戏院共有两层,阮絮送来的请柬上显示给程宴姚徵留的是一楼池座前排。两人刚一坐下,一只手便从身后伸过来不偏不倚地落在程宴的肩上,程宴下意识掸落那只手,眯着眼睛瞧过去,姚徵亦顺着程宴的视线望向手的主人。厅内光线暗淡,虽离得近,但那人的面容仍旧看不太清,只觉得是个年轻的男人,五官在幕布发出的苍白光线下忽明忽暗,男人目光直白的看着姚徵,大约有三四秒,才转过头对程宴说道,“阿宴,你要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们换个位置坐在一起,多好。”

    “筠海和十三没来么?”电影虽然还没开始,但周围已经安静了下来,程宴不由得压低了声音。

    “十三白天连着做了两台手术,估计现在还在忙。筠海嘛,你也知道,这种场合要是没有十三,他向来是不爱参加的。”

    “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还有一个月左右就过年了,不正是你忙的时候。”

    “我?”楚奕青顿时笑成一朵花,眼睛弯弯活脱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挑眉朝着第一排座位示意了一下,“本来是要陪我大哥把年前的事情收一收尾的,但是喏,海运商会会长的请柬都递过来了,我呢就趁机偷个懒,比起那些叔叔伯伯,我还是更喜欢美人多一些,比如,你身边坐着的这位就很不错。”

    忽然被点到名字,姚徵愣了愣,有些意外,随即反应过来礼貌的和楚奕青点点头,转过身端正坐好。

    “……。”楚奕青觉得自己刚刚好像吃了个瘪,但又没完全吃。

    程宴笑得眉目生姿,“确实不错,看戏。”

    说罢,同姚徵一起坐正身子等待电影开始。

    “成,看戏。”楚奕青先后吃了两个闭门羹,盯着程宴后脑勺瞧了又瞧方忍下要戳一戳的想法,抿抿嘴吐出这三个字。

    演员刚出现在幕布上,姚徵的注意力便被吸引了过去,他惊讶极了,竟有做的如此精细,和真人别无二致的皮影戏?可是这个又和以往看过的皮影戏不同,那树、那人、还有那高大的建筑和内部真实的摆设,无一不令他称奇。难道是有人躲在后面演戏,就像在戏台上摆好桌椅唱戏一样?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姚徵简直看得眼花缭乱,震惊之余又按捺不住好奇,最后索性不去管那些,只顾着看里面的人物和故事。

    程宴在一旁用余光观察姚徵。其实他对这部电影没什么兴趣,连同之后的晚宴也一样,和楚奕青不同,程宴自小活得自在,家中必要的社交都是由两个哥哥来的,这次拉着姚徵过来,原因有很多,其中一点无非是想多方面了解一下他这个人。通过这些天的观察,他自觉姚徵应该是接受过比较好的家庭教育的,至少不是普普通通的家庭,但是偶尔又会在姚徵身上凸显出一种不合时宜的矛盾。比如现在,当看到男主角在被女主角不计前嫌救助之后终于幡然醒悟,临别之际怀着愧疚和痛苦与女主角短暂拥抱并在人额头轻轻留下一吻后,不自然地转过脸试图看向别处,两个人挨得近,程宴这一瞥,发现这人竟然连耳尖儿都红了。

    “姚先生,许是这里太热了?”

    “咳,还…还好。”

    “哦,那就是害羞了。”

    被人这样戳破心思,姚徵霎时红了脸,可他偏要强撑镇定,拿出对阵的气势回道,“不是,只是觉得有点闷,一会出去透透气就好了。”

    “原来如此。”程宴唇角噙笑,短短四个字被他说出了戏词般的百转千回,恐怕再多一个字姚徵就要撑不住了。

    坐在他们身后的楚奕青听不清两个人在窃窃私语什么,就看见这两人说着说着脑袋便越挨越近。开场之前连吃两个闭门羹的气又回来了,于是他也俯低身子凑过去,待挨得近了方开口说道,

    “文明观影,禁止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