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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双卿穿了一身粗布衣,走到周府后面的一排小茅房处,开始刷起了马桶。周围都是熏天的臭气,苍蝇成群的围在她的周围。两个老婆子看得呆住了:这还是头一次,有个年轻丫头干这种脏活儿。

    贺双卿毫不在意,她拿着刷子,一下一下地刷着马桶。当周大娘子听说此事后还挺高兴:这丫头性子恶劣,估计是把那狐狸精也给得罪了,所以被罚去刷马桶。

    看她还张狂!

    周老爷最初听说了之后,还老大不忍。他亲自跑到后面来看她,当他发现贺双卿在一群苍蝇和污水中间挥汗如雨时,他那怜香惜玉之心立刻消了大半。贺双卿还故意带着满大襟的“黄白之物”走向老爷,说是要给他请安,搞得他掩着鼻子落荒而逃。

    实在是太臭了。

    再加上孙姨娘吹枕头风,说贺双卿不仅生性不喜洁净,还满嘴污言秽语。况且,老爷声名在外,若是真纳了个刷马桶的丫头在屋里,同僚都会笑话他的。

    如此一来,周老爷对贺双卿的兴致完全被熄灭了。孙姨娘又生得妩媚,软语温存,周老爷还是一门心思全扑到孙姨娘身上。

    贺双卿安全了。

    她和几个老婆子挤在又闷又小的棚屋里,吃得是粗茶淡饭,穿得是破烂衣裳,却觉得甘之如饴:只要用一段时间,当周府的人把她忘记之后,她就有机会逃走了。

    她用一个月的时间仔细观察,发现每天寅时,收夜香的车子就会准时赶过来。收夜香的是个老头,已经六十来岁的年纪。或许将来和他搞好关系,她就能找机会逃出岩城。

    所以,她自告奋勇揽下了交夜香的活,这下那几个老婆子更开心了:因为这活得天天早起,她如果能把这活揽下来,那她们早上就能睡个好觉了。

    于是,贺双卿开始了她的刷马桶生涯。虽然这活脏了点,可贵在一个清净,她只计划着逃跑就好,用不着因为杂七杂八的事儿费心思。

    贺双卿有些自嘲:她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低估了岩城这个地方。这里山高皇帝远,没有考察当地情况就轻信了旁人。怎么就想不到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呢?

    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也怪自己一时疏忽。现在她没办法联系到陇陵,只能靠自己走一步算一步。

    颇有种陷入泥潭的无力感。

    就在贺双卿紧锣密鼓地计划逃跑的时候,一件更令她反胃的事儿发生了。

    就在她刷马桶的第二个月,府上的大公子周充找上了她。

    这天傍晚,贺双卿难得闲了下来。她站在井水边上,仔仔细细地清洗着胳膊和头脸。

    虽说干得是肮脏活儿,但她格外注意卫生。眼看到六月份了,天气越发炎热。身边刷马桶的老婆子接二连三地倒下,都是因为肠胃病。

    贺双卿特意去厨房偷了一点油,又用了些碱和墙角的野薄荷,兑出了一种香皂。每日做完活,她必要好好清洗一下,以免染病在身上。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绝对不能生病。

    她洗得认真,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树丛后站着一个人影。正当她准备离开时,身后一声轻唤把她吓了一跳。

    “你是叫双卿吧?”

    贺双卿回过了头,只见周充慢慢地走了过来。他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生得如他父亲一般斯文白净。只是在贺双卿看来,他不过是个刚步入青春期的毛头小子。

    被一个毛头小子如此偷窥,贺双卿心里极不舒服。

    贺双卿冷冷地问道:“这地方不干净,少爷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呀!”周充笑道。

    “看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