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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双卿现在角落里,仔细地看着排成队的人。看了半天,贺双卿看出了点门道:这三个柜收不一样的东西。头柜收金银细软,古董字画等珍贵物件,二柜收丝绸毛料的衣裳,三柜收的比较杂了,棉衣麻衣,寻常物件他都收。

    贺双卿心里有了谱,她掂量了一下,走向了头柜。

    头柜人少,她的前面排着零星的几个人。贺双卿紧紧地握着钗子,只能自我安慰说只是救一时之急,待到他日有了钱,定要把这钗子赎回来。

    很快,队伍轮到了她。贺双卿走到高高的柜台前,将钗子递了上去。

    “劳烦掌掌眼!”

    那站柜的是个四五十岁的瘦老头,正高高地坐着喝茶。听贺双卿这么一喊,便低头瞥了她一眼,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贺双卿有点不高兴,她又喊道:“喂,您受累,劳烦掌掌眼!”

    站柜的不紧不慢地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方才端详起面前的金钗来。他用手掂了掂,又低头看了看贺双卿,再看看金钗,又看看贺双卿,来回看了三四遭,把贺双卿看得一阵阵不自在,好像她不配有这金钗似的。

    “当多少——”

    一个长调问句甩了过来,贺双卿差点被口水呛到:还真像相声里说的,典当铺都一个调调。

    她这一笑,站柜的也皱了眉:很好笑吗?

    贺双卿知道自己失了态,忙收敛了表情,说道:“五十两。”

    那站柜的摇头晃脑:“五十——不要——”

    贺双卿一愣:“不要?”

    站柜的端着架子唱道:“五两——”

    “啥?!”

    贺双卿傻住了,这与她心里预估价格差太多。

    “这可是熟金啊!怎么就值五两?”

    站柜的笑道:“就五两,您爱当不当。”

    贺双卿急着用钱,见站柜的分毫不让,便只得说道:“得得得,五两就五两吧。我当了。”

    那站柜的这才拈着嘴边两根老鼠尾巴,拉声做调地对里边的写当票的先生唱道:“写——缺珠少坠,坑洼不平,没形状没花样的熏金钗子一支——”

    贺双卿顿时有点火大:她早就听说过当铺里会贬损商品,还真是,熟金直接说成熏金了!

    这一下打折好多啊!

    贺双卿不干了:“你说这钗子坑洼缺珠我都不跟你计较,这好好的熟金,你说成熏金有点过分了吧?”

    那站柜的撇了撇嘴,将发钗从窗口送了出来:“您要是不满意,干脆别处逛逛?”

    “你这个人!”贺双卿急了,她指着钗子问道:“熟金熏金你分不出来吗?”

    那老先生也不恼,他慢慢地拿起茶杯,抻着脖子笑道:“姑娘,后边还有人排着呢!您要是不当的话,那就请旁边站站。下一位——”

    “你!”

    贺双卿气坏了,还要上前去理论,旁边有个老妈妈好言劝道:“姑娘,别和他置气!他们当铺的都这样!”

    贺双卿气不打一出来:“那他也不能信口胡说啊?”

    “不都是这样么,姑娘应该是来得少,习惯了就好了!”那妈妈朝着下一位努了努嘴,只见那人送上去一个小巧玲珑的紫砂壶,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那站柜打量着人打量着物,口中唱道:“裂纹豁口,缺嘴儿少盖,粗制滥造的小茶壶一个——二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