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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逢术拉住许仙,狠狠地看了陈良一眼,觉得是他给许乐说了不该说的话。

    逢术没好气的喊许乐:“刚八个人偷懒抬一张牛皮,被我赶走了!”

    许乐愣了一下,立刻说:“可我的羊还没发呢?”

    在逢术和许仙被许乐的讨价还价折腾得尴尬的时候,萧血便在许乐身畔忙碌,学样儿一样用羊皮记下自己每日的收获。他认准了许乐,才不管什么挥霍不挥霍呢,一路小跑地跟上许乐,问他:“是不是要找到他们,把羊发下去!可不好找呀?”

    萧琉姝、钱串串、曾格絮絮三个女孩子也没几处可玩的地方,日日趴在许乐垫满皮子的软车,亦惊亦乍地算许乐赚了多少钱,算累了,一伸手,要吃要喝。这会儿,她们笑也笑够了,就一起论许乐的变化。

    萧琉姝有自己的先见之明,喊了逢术一声,问:“阿叔,他不再是那个吝啬的许乐了,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

    逢术摇了摇头,说:“不太对劲!”

    萧琉姝认可,说:“是不太对劲!你说他怎么突然从一毛不拔就变成了挥金如土了呢?该不是中了邪吧。”

    “才不是呢?”许仙说,“我看,一定和‘老虎报恩’有关。”

    众人到底也没有弄清许乐为什么老提那个“老虎报恩”,只觉得他好折腾人,时而也撺掇别人讲来。这会被许仙一提,也觉得许乐的变化是从“老虎报恩”开始的,一琢磨就恍然。

    逢术长叹了一口气,给几个孩子说:“我是明白了。他是想让猛人报他的恩。这个傻孩子,怎么想不开这个呢?他怎么就觉得敌人记得他的好呢?”

    萧琉姝“噢”地气愤,说:“看他那点出息!他什么时候能像个男孩子,一点也没有疾恶如仇的性格?”

    曾格絮絮和钱串串却已被“老虎报恩”毒害,猜测猛人能用什么报答许乐。逢术和许仙都没有心情听的,他们觉得这样的想法肮,便决定立刻动身,去抓许乐回来,问问他,是不是想换取猛人的报答,才忍疼割肉的。

    他们找到许乐的时候,许乐已被马奶酒泡醉。然而,猛人围了几圈,仍向他敬酒。他们看到寻找许乐的几骑,猛地一肃,让开一条道路。逢术用眼睛一扫,见老少人头足有上百人,浑身涌了后怕,连忙抢到许乐和萧血身边,一手拉了一个,大喝:“跟我回去!”

    “是阿叔啊。喝酒,喝酒。”许乐拿着碗就往逢术脸上杵,笑道,“奶酒可是好东西,不分敌我,喝到谁肚里,谁舒服。战争是红日可汗挑起来的,打也打完了,就一起喝酒吧!”

    逢术一把拨了他的酒,挟了他,牵了萧血,就往外去。半路里,一个干结的老人拱到他面前,拉了他的手臂,请求说:“让他在这里睡一宿吧。你放心,要是哪个人忘恩负义,长生天也不放过他!”

    逢术眼看几个搂着大袍子的脏少年吆喝:“长生天又降生英雄了!”不自然地笑了一笑,说:“他一碰酒就发疯,改天我陪着他,和各位喝酒!”

    老人信了,激动地问:“他的阿妈是我们猛扎特人吧?”

    逢术实在想不到老人竟有这么一问,应付一声就往外挤。老人犹在身后大喊:“我知道。他阿妈是我们猛扎特人,他——血液里,奔腾了天骄的骄傲……”

    许乐也是靠战士的掠夺发财的,又送到猛人手中的牛羊也沾满血腥,可为什么猛人会这样欢迎他?逢术想不透,也不相信会没有猛人看透这种寄生关系。他又看了看许乐,而醉了的许乐仍停也不停地给他说话,从在猛人面前轻松射中羊颅骨的眼窝,讲到自己喝了多少酒,逢术不相信地问他:“许乐,就这么多?”

    许乐掌握不住力气地点头:“就这么多。”

    逢术问:“那他们怎么不让你走?”

    许乐指指自己的心窝,说:“他们看到了!”

    逢术觉得他的意思是说,别人看到了他赤袒的真心,便叹了一口气,道:“我真不知道你怎么了。你一天到晚地嚷,难道真相信老虎会报恩?”

    许乐点头,说:“当然相信。老虎也有心!”

    “老虎有心。老虎是有心……”逢术念叨了几遍,温和而又不乏严肃地说,“夸肖野龙少年时得了场急病,他父亲怕是瘟疫,把他丢到荒山野岭。是我阿爷把他领回家,救活了他……”

    他渐渐伤感,强调说:“许乐,你要记住!正是老虎有心,他才要反噬于人,不反噬你,他不就成了条狗?追逐残余的敌人,那也不全是仇恨,也是一种敬重,不把他们当狗看的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