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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许乐又迫不及待地去打听,得知旁人都不知道那个老艺人的居所,只好拉了嘴角挂上酒瓶的段晚容,让她陪上一整天。

    下午,老人颇有风度地悠来,见两人身旁的橛子上拴了几只羊,过去一问便解下,欣喜地牵上说话。

    可他上下打量许乐几眼,立刻吃了一惊。

    许经纬让许乐穿戴整齐,洗个澡。这会儿,许乐让雅塔梅给自己结了头发,在脖子里挂了阿爸从北方带回来的装饰串,腰上拴了一褡裢的细刀,牛角,小斧,怎么看都像是个部落首领家的孩子。

    这,强烈地表明了礼待先生的态度。

    而这态度却是一个孩子做出来的,那艺人嘴角里露出几分笑意。

    正想着,许乐已迫不及待地给他鞠躬,毕恭毕敬地说:“阿师,能让我向你学习吗?我很听话,也有诚意!”

    老人严肃地说:“可你知道,无论学什么都不是只做出来给别人看?”

    “嗯。做给自己看吗?”许乐一问就暴露了几分茫然。

    老人微笑摇头,说:“当然也不是,这便需要你自己领悟!”

    “我知道了。”许乐连忙说,“一边读书,一边想,读着、读着就想出来了!”

    “对!”老人点点头,扭头看看撇着嘴儿的段晚容,说,“但还不仅仅是一边读书一边想!你年纪太小了,现在给你说,你也不会明白。”

    “你说吧!他不明白,我还不明白,我阿伯还不明白?说不出来就是骗我阿弟的!”段晚容觉得许乐入了别人的骗局,一拉许乐背后的衣襟给了个白眼,朝着老人。

    老人再看看许乐迎亲一样的装扮,突然对背后指点的那人生出许多想法,便呻地一笑,又严肃地问:“你阿爸教你这样的?”

    “嗯!”许乐展现一丝笑意,高兴地回答。

    老人略一想,便说:“你阿爸都教你了些什么?是你求先生还是你阿爸求先生。你回去问问他,他怎么知道你这么做,我就会答应做你的先生。”

    许乐一下又苦了脸儿,怪段晚容坏自己的事儿,恨不得回头踢她两脚,只好低头不语。

    老人又说:“这是你自己的诚意吗?衣服都是穿在人的外面,钱财都是父母之物,这些诚心不是你自己的。你会不会觉得日子久了,不新鲜了,就不再用心学琴了?”

    许乐只好垂头丧气地往扭头,往回家的方向慢慢地走,在别人看着自己背后的时候,竟然张大嘴巴干哭,连跟着老人不丢的誓言也忘得一干二净。

    段晚容没有追他,而是想从老头手里夺回羊子。

    老人长发飘飘,一张苍悴发白而又有皱纹的面孔上隐去了玩世不恭,显露出一种不得不说的寂寥。他惆怅地看着许乐的背影,却很快知道段晚容要抢自己手里的羊,转手交到另一只抬高的手里。

    牵羊在手后,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教训的太严厉了,只一味转头走路。段晚容追在后面,一句一个威胁,吵要羊儿。

    老人回头看了几看,怕许乐以后不会再来,就哄段晚容,再给许乐点希望,说:“小丫儿,你觉得我会去做他的先生吗?”

    “我不管,你得给我羊儿!”段晚容半吆喝半嚷,紧跟不舍。

    “这是你阿弟赔我的,我为什么给你?”老人不管她,只顾一路走。

    走了两条街,背后打起飞快的踏脚声。许乐带着一路土烟,叮当作响地从后面追上来,又喊又叫。

    老人面朝前时一笑,回头却很严肃,问:“你还回来干什么?”

    “要是不教我,你去哪我就去哪?”许乐脚下跑着条大狗,带着泪痕地面孔笑得又赖又可爱,“我才不让你走掉呢,吃你的,喝你的,你一摸琴,我就在一旁看,看你怎么办?”

    老人没有想到许乐变卦这么快,见段晚容趁机抓去一只羊,弯腰扳动羊屁股,使劲往后拽,就干脆丢下那只羊,牵着另两只加快两步,边走边笑呵呵地说:“看你得送羊回家不?”

    许乐只往段晚容那一看,就加快脚步跟上,边喊阿姐,边说:“反正是给了你的。你丢了东西,我们也不去可耻地捡回家。”

    段晚容不舍得丢羊,又怕许乐一个人吃亏,急了一头汗,干脆又拽羊向前。谁知一走急,那羊便向后退。没了办法,她只留在原地,放走相互竞走的老少,气急败坏地给羊两脚,说:“也不知道你是谁家羊,怎么就在他手里走呢?”

    许乐一路跟着老人,汗水渐渐显露到脸上。老人几次回头,发觉他几次落在后面,要么在自己放松时靠狗的追踪上来,要么抄近路,就又丢了一只羊。

    许乐任羊再叫也不分心,喘口气又走。老人见法子不奏效,手里只剩下的一只公羊开始发脾气不走,又丢掉减轻负担。

    这时,他再走到远远里回头,见那孩子终于向第三只被丢下的羊儿接近,自以为得计,可刚半真半假走了几步,傻眼了。

    原来许乐又稳又舒服地骑到羊背上,尾缀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