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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门前的土坎子,拐了几个弯,有一块空地。

    许乐正坐在一堆沙上和几个年龄相若的小孩丢石头。

    旁边几只绵羊腿下已滚了几个指头大小的石头块,引出“咩咩”的抗议。

    这只五岁的“小鸟”是妻子给许经纬留下的唯一儿子,既有最纯洁无辜的笑容,又有牛车一样的破坏力,既讨人爱,又让人头疼,而以这只“小鸟”自己任人听了也心疼的嘀咕,那就是“一只孤零零的可怜小狼”。

    他玩的是一种训练孩子眼力、手力的游戏,规则非常简单,便是拿手里的石头去丢远处的石头,丢中为赢,赢到最后的往往带着一大堆石头回家。

    许经纬饶有兴趣站在远处偷看,见儿子在分别的数月里又长高了少许,是唯一没有挂着鼻涕的一个,嘴角升起一丝笑意。这些孩子多是家中常客,丢石头的本领都在许经纬面前展露过,输赢并没太大的悬念。那个经常被儿子称为“屁牛”的小孩又输红了眼,仰天大喊大叫一阵。他爬下坡子,抓住一只绵羊盘着的角,不顾羊又叫又甩,骑上去挥舞木刀,嚷道:“阿乐!我带你去找王小胖,他输了给糖葫芦!”

    另一个瘦一点的小孩立即响应,一骨碌滚下去,拣了石头就要走。

    许经纬看也不看,就知道儿子义不容辞,果然听到“好”了一声。

    也许该送他读书练剑了,不然,他非整日里都想着怎么丢石头赢糖葫芦不可,许经纬正盘算着自己的打算,却见到那边昂昂要走的儿子突然跳到唯一的女孩——唐丫那儿,褪掉她的裤子。

    两个帮凶听女孩儿“哇”地大哭,哈哈嘲笑,发觉许乐的阿爸往这儿走来,便使劲地提醒许乐祸事临头。许乐却不信,听到熟悉的喊声才刹那间竖立耳朵。

    他带着惹祸后的胆怯,见不得阿爸,也不管自己有多么想父亲,看也不看地往一条小巷子里跑。两个虎假虎威的伙伴迟疑了一下,也紧接着往那边的巷子里逃去,随后又回来扯绵羊。

    ※※※

    许乐脚板上打油,一路过断土墙,翻门槛,一跳到赵婶面前,还害得赵婶闪了一闪。他本来是要跳到屋子的最里面、最不容易找到的炕头,但在经过那小女孩面前的瞬间却一改念头,“嚓”地刹住脚,折着身子回来喘气。

    面前的小女孩子用一双惊讶而又害怕的黑眼睛追转着看卷了一阵小旋风的许乐,小手紧紧拉扯住赵婶的阔裤,柔弱的身躯还在颠摇不已地动,就像早春时发在悬崖上的一嫩枝弱梨花。

    回转头的许乐就好象被黄风吹沙进眼,心想: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小孩,这是一只卷尾巴的小貂怪吗。

    赵婶得了机会,一把拽住他转身时蜷在背后成小翅膀一样的胳膊,问他:“这是怎么的了?!又和人打架了?!”

    许乐连连摇头,晃晃地伸出食指,去摸已经抱着赵婶的腿躲去背后的小丫辫,嘴巴里问:“阿奶!她是谁?”

    许乐虽然猛跑,但比起大人的步子快不了多少,正问着赵婶陌生小女孩长短,一抬头,阿爸已经表情严肃地进门,自知逃跑不及,见小女孩怯生生地叫了声“伯”,躲到赵婶的腿后,也连忙撅着嘴巴迎接:“阿爸~!我昨天一点也吃不下饭,跑出去看一遍又看一遍,等到天黑了,你还没有回来!”

    赵婶看许经纬一脸不高兴,觉得许乐在外面惹了麻烦,咧嘴笑:“刚回来,不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