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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说老人家里没人,周轨心里就咯噔一声。“额……您家里人呢?儿子儿媳呢?”

    这情况可跟周轨预先想好的计划不一样,简直是毁灭性打击。老人家里没有人,这让周轨上跟谁去说老人有轻生的念头?让谁后续去安抚和劝解老人?

    最最要命的是,他拿什么给老人家卜卦啊?

    “我儿子儿媳在外地,本来预购了小年那天的火车票,现在临时要回来,也买不着票,估计现在还堵在车站呢。”老人叹着气说,带周轨进了屋子。

    年轻人外出打工,老人带着孩子留守在家,这是现下不少家庭的常态。

    周轨忽然对未谋面的夫妻产生了怜悯,虽然他自己还没结婚生子,不过仅凭想象也能体会到,孩子丢了,自己却被困在异地他乡的车站,这该是何等煎熬与揪心。

    老人穿过昏暗凌乱的客厅,背影佝偻孤独。

    周轨忽然也能理解老人沉重得不想活下去的心情。

    儿子儿媳都在外地,自己照顾小孙子,结果小孙子在自己手里丢了,这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对老人自己而言,都是一种难以自我原谅的过失。所以他会想不开,会想以死逃避全部的痛苦。

    这时老人已经走进一间正对着的卧室,指着床上一些或叠好或摊开的衣服。“来,这些都是我小孙子的衣服,你赶紧帮我卜一卦,快。”

    看着老人眼里热切的期盼,周轨心里不是滋味。

    现在不能说实话,要是明说自己不会算命,老人就算不怪他,估计也会立刻受不住打击,说不定想死的念头更加重。

    周轨瞅了眼外面的阳台,心说二楼就算摔不死人,摔伤摔残很容易,对这个年纪的老人来说,那更是活受罪。

    “好,我找一件合适的。”周轨脸上勉强扯出个笑意,弯腰在床上翻找起来。

    这些衣服大都整整齐齐叠着,一边放着老人自己的,一边放着小孩的,应该是干净的,刚洗好晒干,收回来折叠整齐准备放进衣柜。

    为了让自己这个神棍看起来尽量专业,周轨选了旁边一件随意放着的小马甲,羽绒的,有点皱巴巴,可能是孩子换下来没洗的。

    “这是我孙子昨天中午穿过的,因为下午带他出去逛超市,他喜欢疯玩儿,容易出汗,就给脱下来了,免得捂出汗……没想到,没想到孩子这一带出去,就没能带回来……”老人低声说着,又开始自责地哽咽。

    “大爷,想开点儿,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周轨无力地安慰着,然后拿着那件衣服开始东张西望。

    老人轻不可见地点点头,然后看着周轨,问道:“您是要用什么卜卦?是摇签,还是用龟壳倒铜钱?”

    老人家懂的挺多啊。周轨心里尴尬,别说签和龟壳铜钱,他现在身上连硬币都没有。

    “额,我这卜卦属于独门独派,不用签也不用铜钱,我是用……用五行图,天干地支五行图。”周轨思来想去,也只有自己最拿手的五行图可以拿出来唬人。

    “大爷,您家里有纸笔吗?最好是红笔,至于纸,要空白的纸,越大越好。”

    老人家点点头:“纸有,不错的宣纸,笔也有,不过是毛笔,还有红颜料。”

    周轨进门时有注意到,老人家的厅里挂着不少水墨字画,加上老人此刻能拿出宣纸毛笔,猜测老人是位业余的国画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