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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雨绵密,淋透了乌峰古镇的青石街道,油纸伞下行人走得都很小心,生怕脚下一滑,摔在这青石板上。李元青却不怕,斜躺在悦来客栈门前,既不怕这细雨绵绵浸湿衣衫,也不怕这路滑跌倒,已经躺下了又怎会怕跌倒。

    元青怀中抱着一个酒坛,早已烂醉如泥,嘴中兀自呢喃,还不忘拼命往嘴里灌酒。

    街面上疾步走来两个巡捕,腰间挂着马头大刀,身着紫衣捕服。

    “二哥,就是这小子。”

    其中一个捕快问道:“你确定这就是郡守大人要找的李元青?”

    “就是这小子,年前这厮曾在我家里借宿一夜,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他!”说话的是衙门新来的捕快徐登云。

    “行,咱俩抬着这小子去衙门领赏咯!”

    捕快丢下了手中油纸伞,二人俯下身抬起元青,悠悠抬着就往衙门去了。

    衙门不是府衙,衙门里最大的是班头、捕爷,专管一郡一县的治安巡防,缉拿捕盗、审讯问罪都是职内事物,隶属于地方郡守县令行政管辖,受制于地方同级最高行政长官。

    华夏朝廷文武官职共有九品十八级,各地衙门捕快却不在这九品十八级之列,捕门共分七级九品,因捕快有专门服饰,赤、橙、白、绿、蓝、紫青七色服饰,下三品捕快身着蓝、紫、青三色捕服,上四品捕快身着赤、橙、白、绿四色捕服,九品之内的至上两品就显得格外神秘,隐藏于皇城之内或者京畿要地,都是少有人知的绝世高手,而地方各级衙门捕房多是后五品的捕快。

    南广郡属云南偏僻之地的小郡县,衙门里的捕爷最高也不过就是蓝衣捕头,依照朝廷文武官员俸禄,享受从七品武官待遇,实职却只是正八品,因捕快属内卫禁军之列,比之戍边武将待遇必须低一级。

    李元青被二人直接抬进了监押室,绑缚在木架上,一盆冷水淋头,让原本被小雨湿润的衣衫彻底湿透,元青的酒劲也醒了两分。

    “小子,酒醒了吧?”一个身着灰色布衣的狱吏,满脸横肉身材胖拙,大声喝问道。

    元青抬起头来,醉眼朦胧地问道:“你是何人?”

    “进得这道门槛由不得你了,敢问爷爷何人?你是不知死啊!”说罢,狱吏抬手就是两个嘴巴子,打得声响。

    “我不曾犯了国法律例,为何拿我下狱?”李元青愤怒地质问道。

    “你是不曾犯了国法律例,但你犯了我们郡守钟大人的典法,在这南广郡,钟大人就是律法,律法就是钟大人!”狱吏说得冠冕,好似确有几分真理。

    “哈哈,你这酷吏,朝廷发给你俸禄,你不为朝廷典狱司法效忠,却甘心给别人当奴才,真是可悲、可怜!”元青不怒反喜,吐了一口血沫。

    “肖洪,拿我毒鞭子过来,今天我非要打死这刁民不可!”狱吏对着监押室大门喊道。

    “虎哥,莫急莫急,这小子恐受不住你几鞭子,稍后郡守大人便要亲来,还指望这小子领赏钱哩!”应声一个矮小精瘦的狱吏小跑进了监押室。

    “恩,说得在理,待郡守大人来了之后,再收拾这厮不迟!”满脸横肉的狱吏说完转身拉着矮小的狱吏走出了监押室。

    一炷香过后,只听得门外喊道:“参见大人!”

    急匆匆地进来一人,身着瑞兽服,头戴乌纱冠,身后跟着一个白衣主簿和一个灰衣仆人,正是南广郡守钟鸣,元青见此刻身着官服的钟鸣威风凛凛走来,竟比那夜在宴会上所见的钟鸣威武了几分。

    “李元青?”钟鸣不怒自威地问道。

    “草民李元青,见过大人。”李元青不卑不亢地答道。

    “我们的确见过,倒是本官眼拙,当日未曾将你看入我眼,险些让我儿前途毁于你手!”钟鸣话语中恨意浓浓。

    “最终我却还是败于令郎之手!”李元青无奈地说道。

    “你虽然满嘴无奈之情,我却听出了你心中的不服与固执之念,你的天赋和毅力着实让我佩服,却也让我感到了由衷的不安,假以时日必将是我儿的心腹之患,所以我绝不能留下遗患。”钟鸣用手掸起长衫,怡然坐在了狱吏搬来的太师椅上。

    李元青先是一惊一惧,惊的是这钟鸣肯定翻查了自己所有的一切,惧的是钟鸣居然起了灭口杀人之心,转念一想,这定是钟鸣危言耸听的骇人之言,若是钟鸣真要杀人灭口,又何必大费周章的拿人下狱,直接重金买凶岂不简单,又何必亲临狱中说言道语,想来这些都是钟鸣的攻心之语,如此推想心下便安然了许多。

    “大人之意若何,草民不敢揣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大人能饶了草民亲眷,死则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