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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祸不单行。

    卫母在杨冰心那里碰了钉子,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家中,发现丈夫正在收拾屋子。

    确切的说,是把她的衣服,从衣橱里全部拿出来,抽掉衣架,丢在床上。

    花花绿绿的衣服,随意的丢成了一堆,凌乱丑陋,不像是要洗衣服的样子,卫母很是疑惑,“你在干什么?动我衣服干嘛?”

    “收拾你的东西,搬出去,我们离婚。”邹胜把扔在床头的衣服架子,全部收起来,生怕卫母顺手拿走,一个衣架还好几块钱呢。

    “为什么?”

    “你看看你,前阵子生病花了家里不少钱了,好久都没出摊了,光吃我的,喝我的……”没有出摊,就没有收入,一直花的是邹胜的钱,小气的邹胜心疼钱了。

    “我买了医保,花你几个钱了?后面还都是杨小姐付的钱!”

    卫母说的不假,前期手术费用,以及使用的药品,一共几万元,大部分都属于医保报销范围内的,全都报销了,只花了邹胜几千块钱而已。

    当杨冰心来探望过她之后,给她换了单人病房,还存了几十万的医药费。她本想早点出院,可卫津想着预存的钱多,就劝她多住几天,就当休养身体,直到医药费用完了,她才出院。

    当然,要卫母拿出几十万来还给杨冰心,她是有心无力,只能嘴上说说罢了,她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

    见说不动她,邹胜索性摊牌了,“还有啊,我儿子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有个坐过牢的哥哥。”

    “你什么意思?嫌弃我了?”卫母心头一凉。

    “嫌弃你谈不上,我就是嫌弃你儿子,要怪就怪你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本以为你能跟着他飞黄腾达,现在好了,人都栽了。你说,他没那个富贵命,偏偏要往富贵门里钻,活该倒霉了吧?他命不好,怪我咯?反正我和儿子都不想被你牵连。”

    邹胜本来就对多养了一个儿子长大,耿耿于怀,不过继子长得漂亮,是年轻女孩子都会喜欢的类型,若是能入赘杨家,他多少能够沾点儿光,哪怕是跟着妻子沾光也能换房,换车,过好日子啊。

    继子犯事儿了,非但不能改善邹胜的生活,还会给他添累赘,他当然要把继子一脚踢开,连妻子也踢开。

    “凭什么?我不同意!”卫母怒了,一屁股坐在床上,抬手不停的拍打,把枕头拍的“啪啪啪”直响。

    “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邹胜不跟她吵架,更不会打架,只想快点解决问题,指了指地下的行李箱,“诺,箱子给你摆这儿了,你收拾完就走吧。”说完,他就走出了卧室。

    “你!我做牛做马伺候你和你儿子那么多年,说离婚就离婚?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我不走,不走,就不走,这里是我家,我哪里也不去!”

    邹胜已到了门口,回过头,冷冷一笑,淡漠无情。

    “这是我家,房产证上是我一个人的名字,是我的婚前财产!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房子,也有十几年了吧?你伺候我们,我也给你房子住了啊,你就当是付了房租吧,我们不需要你伺候了,赶紧走吧!”

    听了这话,卫母的心凉透了,这样羞辱她,她还死赖着不走,就太没自尊了。

    把床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叠起来。

    叠着叠着,眼泪掉了下来。

    手背一抹,**的泪水就渗入了干燥的皮肤,渗入了指节间的深深的纹路中。

    操劳了半辈子,换得夫离子散的下场,她到底图的是什么。

    收拾完了衣服,又把几双半旧的鞋子用塑料袋包了两层,也放入了行李箱。

    出了卧室,卫母拖着巨大的行李箱,和她孱弱的身子形成巨大的反差。

    而邹胜不为所动,“你看哪天有空,去民政局办手续。”

    “明天上午。”卫母死心了,拖着箱子就出了门。

    走出家门,到了路上。

    细碎的星光漫天,照不亮天黑路滑,人心复杂。

    家家户户都点起了灯火,可没有一盏灯是属于她的家,再也没有家人在灯火下等候她。

    此处是南郊的大学城附近,小旅馆还是不少的,大多是为了满足学生情侣的性需求。

    比起主城区和商业区,这里的小旅馆便宜多了。

    尤其是家庭旅馆,主营日租房的,更加便宜。

    卫母兜兜转转了半天,总算找到了一个家庭旅馆,四居室里最小的卧室,还是朝北的,内有空调、电视机、台式电脑,不过都是二手家具市场淘的便宜货,租金只要75元一天。

    她跟老板讨价还价了半天,老板看她一头发花白的妇女挺可怜的,500元钱一个星期,租给她了。

    ~

    一整晚,卫母都没有休息好。

    躺在单人床上,四肢摊开,疲累的抬都抬不起来。

    身体虽累,神经衰弱。

    对面主卧里传来小情侣“嗯嗯啊啊”的**声,和欲盖弥彰的电视机的声音,吵得卫母每次刚有一点儿倦意,又被弄醒了。

    大清早,她还是很累,坚持按照平日的作息,早早起了床。

    下楼吃了个早饭,没带手机。

    饭后回到楼上,就发现手机里多了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邹胜打来的。

    还有一条新消息:几点去民政局?结婚证我带着了。

    丈夫果然是一刻都等不及,要和她撇清关系。

    卫母自嘲的笑了,给邹胜回拨了电话,敲定了时间。

    离婚,花了几百元,都是邹胜出的,这一回他没有“比比叨叨”的念叨她花他的钱了,只求快一点办妥。

    赶在午餐之前,两人终于办妥了手续,从民政局大厅里出来了。

    夏日晌午毒辣的日头底下,卫母有些体力不支,头晕眼花,但意识还是清楚的。

    丈夫,已经变成了前夫。

    儿子,还是她的儿子,斩不断的血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