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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白苏起养好伤时,已经冬天了。白公馆内烧着暖水汀,室内如春暖。白苏起躺在书房的沙发上,两条腿长长地伸直,双手贴着腹部,胸前叉开一本书,眼睛微阖,呼吸均匀,是睡着了。

  

  小南抱了一床毛毯,轻轻地推门走进来,地毯吃了脚步声,一点声响也没有。小南拿着毛毯从尾到头替白苏起盖上了。身体才恢复了没多久,若是受凉了,又是一顿受罪。虽是养伤,但是白苏起看着瘦了,下巴变尖了,眼窝凹陷下去,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看着颇有西洋血统的味道。

  

  小南第一次见到少爷时大概是六七岁,总之他很小,少爷比他高半个头。那也是冬天,他穿着花布小棉袄坐在炕上,满眼惊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他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进到白家的,第一印象是少爷端着一篮子柿饼,走进房里,拿起一个送到嘴里,然后把篮子放在小南面前,鼓着腮帮子道:“给你吃。”

  

  小南没吃过这样的东西,看着少爷吃得津津有味,抓起一个喂到嘴里,似乎还没有嚼,就吞下去了。

  少爷眨巴着大眼睛,惊问道:“你怎么吃得这么快?”

  

  小南不好意思,讪讪地低下头:“我饿了。”

  

  少爷爬到炕上,用手拍拍他的后背,一边嚼着嘴里的柿饼,一边大方地说道:“你慢点吃,没人抢,我的就是你的。”

  

  我的就是你的。不经意地一句话,让他惦记这么久。

  

  白苏起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的身旁,惺忪地半睁开眼,两肘撑起上半身做起来,晃了晃头,“现在什么时候了?”

  

  小南低头垂眼看着他,刚醒来,脸上还泛着淡淡的红晕,特迷人。随即把目光转移到地下:“五点了。”

  

  白苏起抬起腿,俯身弯腰寻找地上的拖鞋:“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晚上我还要参加宴会呢!”四下瞄了一眼,搜到两只拖鞋,一脚就拖上了:“帮我准备套衣服,晚点就要迟到了!”

  

  宴会是光信银行举办的庆祝会,为了答谢银行的贵宾级客户,白苏起是贵宾客户中的一员。

  

  皇宫饭店的楼下几层都被光信银行的行长全包了。楼下的汽车停得像一条长龙,小南因临时肚子犯毛病,白苏起亲自开车来的,小南殿后。前面的车一辆接着一辆,想找个泊车的空位却一眼望不到尽头。小南不在,他又不能一直坐在车上逗留,眼看宴会就要开始了,白苏起笔直向前开转弯到了一个巷口拐角处,开进去总有个泊车的位置。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空位,目测车身很难挤进去,尝试了几遍,依然未成功,白苏起顿时着了急,该死的小南,关键时候掉链子,好好地怎么拉起肚子来!心里嘀咕着小南,手上的方向盘左右乱转,车子还是卡在中间,无法进去。

  

  一位俊秀青年走过来敲了敲车窗,白苏起扭头看去,疑虑浮上脸面。俊秀青年看出了他脸上的疑色,对着车窗大声道:“我帮你泊车吧!”

  

  白苏起蹙起的眉头恢复平展,打开车门,他优雅地走下车。他或许并未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的气息,在俊秀青年的眼中,确实是优雅而隐藏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味道。

  

  三下五除二泊完车,溜身下车。俊秀青年见他一身白西装,外披一件灰白貂毛长大氅。在寒风中,鼻头和脸颊微微冻得有点粉红,衬着白瓷的皮肤,天仙也就长这样了,俊秀青年想。

  

  白苏起微微一点头,嘴角淡淡向上勾,“多谢。”

  

  俊秀青年面无表情:“不必。”

  

  白苏起在宴会上同几个面熟的朋友置换了几杯酒,于是就想准备回家。来来回回转悠了一圈,依然没看到小南的身影,抬手看了一眼表,已经十点了,照理说,小南应该来了,恐怕也在找着自己,而且宴会上人这么多,几个楼层,翻一遍过来也得费个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