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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忙活到很晚才睡,但一夜睡得安稳,养在院子里的大公鸡才啼鸣两次,木宁夕已从被窝里爬起来,神采奕奕往对面的东室跑。

    因为杭氏留宿石梅山庄,司徒天逍将自己住的东室让给奶奶住,而他去住偏院的屋子。

    东室里一个小婢女在整床叠被,另一个小婢女用清水浇洒地面的灰尘。

    木宁夕忽然闯进来,吓了二人一跳。

    洒尘的小婢女捂着心口,结结巴巴地问:“公、公主,有何吩咐?”

    “咦?奶奶呢?”木宁夕四下张望,说:“昨夜睡前说好的,今早溜出去逛集市。难道奶奶先带着人溜号啦?”

    “胡说八道!”

    背后,杭氏一巴掌拍在木宁夕的后脑勺,嫌弃道:“没想到你竟是个太阳晒了屁股也不肯起床的懒虫。老太婆真该如你所说溜号。”

    木宁夕摸着后脑勺嘿嘿傻笑,说:“还好还好,奶奶没有丢下我偷跑。”

    “哼。快去洗漱,换身干净利落的便服,别穿得像搭台子唱戏似的。”杭氏点点木宁夕的小鼻尖,万般宠溺地拍拍她的小屁股,催促道:“快去快去,只给你半盏茶的时间。”

    “遵命!”

    木宁夕顽皮的屈膝行礼,两只小手却偷偷在杭氏的腰侧抓了一把。惹得杭氏全身一紧,又气又笑,骂道:“小坏蛋,竟敢捉弄奶奶。”

    “哈哈哈。”

    淘气地眨眨大眼睛,看见杭氏举手要打,木宁夕拔腿就跑。逗得屋子里一众婢女们都忍不住掩嘴偷笑。

    简单用过早膳,又选了干净朴素的棉布襦裙,头上用木簪子固定好样式单一的发髻。

    木宁夕挽扶着杭氏的手臂,领着四个婢女和护卫数人,大摇大摆地乘马车往石花镇街市而去。

    石花镇。

    今日是石花镇最著名的端午开市大集。端午节又被称为“女儿节”,街市上贩买最多的是女儿家的东西。

    还有端午节必备的五彩丝线,香囊荷包,艾草,菖蒲。

    木宁夕挽着杭氏的胳膊,一边闲步、一边满足好奇心。

    “丫头啊,听骆名流禀告,你将私藏十三口箱子的金银珠宝全都运来山庄,想要给逍儿做军资?”杭氏抓摸着臂弯里的小嫩手,如闲聊家常似的问起。

    木宁夕瞧了她一眼,点点头,同样闲适的态度,不慌不忙地说:“我生来最爱黄白之物。更俗一些的说法就是喜欢世上值钱的东西。那十三口箱子里的宝贝是我……”忽然凑近杭氏的耳边,悄声说:“是我从乐月瑶那里偷来的。她从西都国带来的家私已被我偷得七七八八所剩无几。”

    “你……你竟作贼?”

    杭氏惊讶,这个暴点太震撼啦。没想到娇小柔弱的小丫头却是梁上的小贼。

    木宁夕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笑说:“没办法,我从西都国带来的家私也被乐月瑶抢去了。她抢去,我偷来,谁也别抱怨。”

    “哦。”杭氏呆呆地点头,仍然不能回神。

    木宁夕挽着杭氏的胳膊,漫漫散散地闲步,边走边说:“其实那些东西并不是想添补军资的。我想着征战沙场牺牲的勇士们,家中母亲失去儿子、妻子失去夫君、孩儿失去父亲,家中的男丁死了,又有谁来养活她们呢。”

    “是啊。家中无男,度日艰难啊。”杭氏深有感慨。她随着丈夫征南战北,数不清的士兵死后埋骨他乡,亲人连最后一眼都没能相见。

    听见木宁夕如此一番言论,杭氏不禁从心底喜欢她。这个丫头有男儿般的见识和胸襟,若生为男儿定能闯出一番功业。

    “奶奶,我还没来得及和爷……呃,不,是司徒天逍……和他商量。”木宁夕想想,一连换了三个称呼。

    杭氏抿唇笑,说:“你这丫头,平日如何叫他,在我面前也一样。”

    “和他在一起时,高兴的时候会叫一声‘爷’,不高兴的时候会直呼他的名字,再不高兴的时候……就不理睬他。”木宁夕抓抓头,说:“还是叫名字吧。”

    “成。”杭氏笑,又问:“等回到汴州城,我也把自己的家私搜罗搜罗,再命人去清点近十年来过得艰难的兵士家。”

    “奶奶,用自己的家私接济那些人,总会有取之尽、用之竭的时候。不如……”木宁夕四下瞧瞧,又凑近杭氏的耳边,悄声说:“我们去偷那些贪官污吏的库房。贪之于民,还之于民。好不好?”

    看着木宁夕闪闪发光的大眼睛,杭氏本已苍老的心犹如瞬间年青似的,她好多年没有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啦。

    “好好好,这个法子好。”

    杭氏满口答应。虽然做贼偷东西很不耻,但是偷的是贪官污吏的贿银,还是不错滴的办法。

    “嘿嘿嘿。我就知道奶奶一样有侠义之道。”

    “那是当然!”

    俨然祖孙俩一般和和乐乐地手挽着手逛街市。

    杭氏被一个贩卖五彩荷包的老妪吸引注意,木宁夕却跑去贩卖木雕饰品的小摊。

    街口的转角,玉环突然拉住男人的胳膊,指指对面的小摊上。

    “大公子快看,木宁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