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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导游身份带着晨曦人闲游格朗的希瑟将今日所见所闻告知了路禹。

    小康沃尔延续了父亲的作风,继续恐怖而残酷的统治,深知只要魔法师仍站在自己一侧就能为所欲为的他青出于蓝胜于蓝,将昔日康沃尔在地下进行的黑色交易做大做强,卖血换粮居然成了格朗帝国的贸易创收点。

    不仅如此,他还严格管控人员流动,防止帝国之下的公民逃跑,以便让更多的人持续为自己劳作产出。

    能活,但也只是能活,这就是现状。

    “格朗帝国不过是少数人的牧场,无论种族,在这里,都是他们圈养的牲畜。”

    赛璐璐本以为这是一次见识异域风情的闲游,结果回到空岛后拳头始终紧握。

    如果不是有塞列尔这个人神共愤的民族在前,前后两位康沃尔在格朗帝国进行的超凡世界普通人忍耐度社会实验,必然能在晨曦的暴君点评中名列第一。

    诚如家猫信中所说,对于格朗的普通人而言,生活已经没法变得更坏了。

    路禹和塞拉商议后决定,不直接将胜利给予波图斯。

    尽管有着晨曦机械降神般的协助,输赢早在一开始就注定,但他们需要这片土地上的人民相信,胜利离不开他们奋起反抗时涌动全身的热血,以及不畏死的勇敢。

    唯有这样,他们才会重拾为人的尊严,而不是被康沃尔父子驯化的家畜,波图斯也才能进一步树立起新王的威严。

    波图斯明白这是路禹的良苦用心,也明白这是对他的观察与考验,因此他竭尽所能地在最短的时间里联系上了早就串连好的,对格朗帝国积怨已久的奴隶与民众。

    家猫选择他是有原因的,数日之内,格朗民变如火。

    “格朗帝国派出的魔法师,一个不留。”

    得到来自领主的命令,晨曦的高阶魔法师开始了拦截与狩猎,格朗各个领地试图镇压民变的魔法师无一例外音讯全无。

    失去了精锐的高阶魔法师群体,面对数倍,乃至数十倍于己方的愤怒的民众,格朗各个城邦相继沦陷。

    格朗建立在暴力与血腥之上的执政根基脆弱如泥沙,根本无需空岛显形,燎原之火便已将王座点燃。

    这一切,只用了一个多月。

    波图斯彻底清理了格朗王室与贵族,小康沃尔为首的王室被他公审,而最终裁决也颇具讽刺意味。

    小康沃尔凌虐奴隶时格外喜欢令它们溺于满是排泄物的污水中,以此践踏对方的尊严,摧毁抵抗意志,于是波图斯任命的司法官便在无数激愤的格朗人注视下,以同样的刑罚对待他。

    亲眼注视着小康沃尔等人如同一头头发臭的死猪,浑身污秽地凄惨死去,希瑟等前星辰骑士团成员释然长叹,横亘于内心的遗憾,午夜梦回弥漫胸腔的郁气,都在这一刻都得到了释放。

    二十年前,格朗与索雷森重订和平协议,路禹和璐璐作为见证者坐在台下。

    二十年后,和平协议的签订者变成了白珀与索雷森,他们依旧在台下,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成为了协议的推动与促成者。

    面对络绎不绝而来表达感激之情的白珀领人,路禹象征性地以茶代酒后,就把希瑟推出来,充当晨曦的代言人,自己则是和其他晨曦人静悄悄地离开了。

    深知格朗土崩瓦解全赖晨曦的白珀领人顿时忐忑不安,以为是自己在什么地方礼数不周,惹得这位强大的魔法师不快。

    已成新王的波图斯看得透彻,这几位不可思议的魔法师之所以会深度插手这里的事务,仅仅是因为家猫。

    行刺前,家猫口述信件内容,大家对“念旧情”毫无概念。弹指间,格朗轰然倒塌,骤然回首,一切源头竟是一封信,以及一段往事。

    这或许是年轻的白珀王国,仅有的,能与世间最顶级魔法师接触的机会,他们的命运自此之后,将不再交织。

    “希瑟团长。”

    团长,熟悉又陌生的称呼,希瑟回头看向波图斯。

    “格朗覆灭,往事将归于尘土,不打算回来吗?”波图斯说,“我自小就听过星辰骑士团的故事,赫斯特团长,还有希瑟团长,都曾是我憧憬成为的人。”

    希瑟举起酒杯,碰了碰波图斯的杯沿,随即一饮而尽:“很久之前,我就不是团长了,现在的我,有更眷恋的故乡。”

    顿了顿,她灿烂地笑了:“如果你真的憧憬着成为我,我是否回来,重要吗?你也可以是我,是当初的星辰。”

    希瑟的话让波图斯嘴巴微张,他的眼神也逐渐坚毅,像是下定了决心。

    没有通知,没有告别,在农务组教会了白珀的老农们作物的侍弄技巧后,晨曦人一如当日晚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家猫刺杀时使用的短刀被路禹置入专门存放贵重品的房间,与此前他赠予自己的另一把匕首一起摆放。

    第一次进入这处有着许多父亲和母亲共同回忆的陈列室,赛璐璐两眼放光。

    “这片银枫叶是?”

    “我和你妈妈结婚前,银枫树送来的礼物,来,摸摸。”

    赛璐璐轻轻揉捻着宽大的银枫叶片,略带韧性的树叶泛着淡淡的荧光,指尖温热,恍惚间,她看到了母亲与父亲十指相扣,头顶是如雨点般缓慢飘落的银枫叶,反射银枫树投射而下的,那迷人耀眼的柔光。

    “看到了?”

    “这是?”赛璐璐惊讶地凝视手中的叶片。

    “当然是银枫树为我们留下的纪念。”路禹笑了起来,“我和你妈妈可是走过了一段很曲折的路,才最终有了你啊。”

    “哼哼。”赛璐璐嘴角上扬,“所谓的曲折,其实就是……”

    路禹点了点她的额头:“人小鬼大。”

    “怎么就人小鬼大了呢,这不就是爸爸已经做过的事情吗,不然我怎么会有两个妈妈呢。”赛璐璐突然好奇心爆棚,“你还没和我说过,到底是怎么让嘴硬的妈妈坦率起来的,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路禹连忙转移话题:“等你再长大一些再说。”

    “哇,爸爸好狡猾,我要用掉你和路璐打牌输掉的‘心愿卷’,今晚的睡前小故事就听这个!”

    “他怎么会把‘心愿卷’给你?”路禹呆住了。

    “打牌输给我的。”

    “啊?”

    路禹确信自己可爱的女儿对【传说之歌】的了解仅限于卡图与背景故事,毕竟平日里专注于体术的她没有更多的精力分配给卡牌对战这项娱乐,那她是怎么战胜路璐这位资深玩家的?

    “现学现打,打着打着,莫名其妙就赢了,好像也没我想象中的那么难,不过他输了之后还蛮沮丧的,嘴里总是嘟囔着‘运气选手走不远’,‘神抽狗’什么的。”赛璐璐耸肩。

    说起来,这几天路璐看上去确实有些郁闷,原来症结在这里。

    “反正心愿卷就在这里,今天我一定要听到你怎么把妈妈拿下的!”

    赛璐璐耳朵完美继承了塞拉的灵活,踢踏舞跳得异常灵动。

    路禹和诺埃尔在如何应对女儿这方面都有些手忙脚乱,好在西格莉德的出现,以及她带来的消息让路禹找到了转移话题的机会。

    “心愿卷的事情先放放,我们到亚斯了。”

    辽阔的逻坦平原与山脉之中,来自各个国家的冒险者仍然忙碌,随处可见身配秘银标识牌的人三五成群狩猎泛滥的野兽,时不时还会因为战利品归属的问题,几方人马爆发激烈的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