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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眉呀,早就被赎身了,现如今已经不在这里了。”本来还指望着从花眉身上多弄点钱,奈何别人给的太多了,不得不同意。

    “是什么人给花眉赎的身?”我眉头微蹙。

    “只要钱到位,谁管他什么人?”

    “那她现如今去哪里了?”

    “谁知道去哪了?”

    从酒楼里出来,燕绡道:“会不会是大老爷?”

    我摇摇头,花眉突然消失,大伯依旧照常来这里。说明对花眉并无特别之处,并不钟情于她,当然也不会为她赎身。唯一的解释,花眉见过找大伯的人,现在有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查到幕后凶手?”

    “要查到背后之人,只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就算查到了,凭他们现在,也奈他们不得。只怕这里面金陵,和长安的人都有。

    “叫薛大哥帮我找个人。”

    “谁?”

    宣宗十七年玄冬,父亲接我去连州。路过衡阳境内,中途大雪纷飞阻断了官道,而我们一行人迫于无奈只得在附近的驿站住下。

    已经一连过去十多日,大雪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我站在窗前,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

    燕绡拿了件浅色的裘衣披在了我身上,为我系好领结,又捧了个暖炉放在我手里。

    “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听说官道连着玉霞山都被封住了。”

    天际边白茫茫一片,雪花堆了一层又一层。

    “等着吧!”官道不通,想走也走不了。

    “听说大小姐的日子过得并不顺遂,刘公子为了气她,还纳了两房妾室?”

    我叹了口气,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日子好坏也怪不得别人。

    “小姐出去走走吧,一连待在房里待了十多日,怪闷人的。”

    “确实有点闷!”

    大雪封山,客栈里也是少有人烟,唯有店里的掌柜正在低头拨着算盘,见我过来。“小姐今日出来了。”

    我点点头顺着客桌坐下,“闷了几日,想出来活动活动。”

    掌柜五十有余,有些年迈,世代寄居在这里,凭着一家客栈养活家里老小,吩咐小二给我倒杯茶来。

    “小姐是该出来活动活动,这抢修官道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且得耐心等着就是。”

    “小时候听父亲说这衡阳郡是有名的雁城,有八百里玉霞山,又是燕雀的故乡,倒不曾想这里还会下这么大的雪。”

    “也不是年年都下这么大的雪,往年也有不下的时候,如今这么大的雪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地里的庄稼冻坏不说,待到来年颗粒无收,朝廷赋税还是要交,百姓想要活命没有办法,只能去高息借粮,来年息粮翻几倍不说,又是什么光景只有天知道。”

    “若是来年同样大雪,百姓岂不是走投无路?”

    一旁经过的小二哥端着托盘义愤填膺道:“何止是走投无路,那是没活路。什么雁城,食人城还差不多。”

    我正有些不解,他便已经接着忙碌去了。掌柜见状道:“小姐不要理会他,这人家中近日琐事缠身,正因为这高息的事情,愁眉不展。他是我们这西北郊外的,一家子指望着几亩地生活,靠天吃饭,去年水灾,今年雪灾,地里颗粒无收不说,欠的高息却是翻了几翻,今年还不知道怎么渡过呢。如今朝廷赋税层层加码,百姓们苦不堪言。”

    “郡守大人不管吗?”

    那小二哥复又愤愤道:“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死活,郡守几时在意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掌柜,“先前的郡守大人倒是个好官,深感这里百姓日子艰苦,便想着为百姓做点事,免除高息借粱,没想到此举得罪了当朝权贵,没多久便被革职回家去了,这里的百姓也是敢怒不敢言。”

    “那新来的郡守大人呢?”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这世道哪还有什么好官,天天躺在家里喝花酒。现如今好官说的不算,坏官横行霸道。”

    “想来朝廷还是牵挂这里百姓的,只是不知道下面的真实情况才是。”

    掌柜摇头,“朝廷年年派人下来,都是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什么也不会改变。当官的只顾自己,百姓们的命轻如鸿毛。”

    “世人生来平等。”这是刘绍哥哥曾经说的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就记住了,此时才突然意识到他有如此感悟,实在难得。

    掌柜却不以为意笑了笑,“小姐还是年轻了些。”

    “这世上仍然有些好官,清官,他们在某个地方竭尽所能的做着自己应该做的。心里想着百姓,想着朝廷,殚精竭虑。”

    那掌柜道:“或许小姐说得对,也有些好官。”

    “先前被革职的郡守叫什么名字?”

    “陆丰,陆大人!”

    我点点头,这世上除了这位陆大人。还有我父亲,刘世伯,刘绍,也都是这样的人,真心实意想为百姓们做点事。

    客栈前院的几株梅花开得十分好,给这白茫茫天际增加了些许颜色,树枝上压着厚厚的积雪,梅花却在这冰天雪地里绽放的如火如荼。

    这日,我正捧着本杂书,

    燕绡道:“小姐在这里坐着,我去取些热水来。”

    我点点头,“去吧。”

    没过一会燕绡提着空瓶便回来了,我道“怎么这般快?”

    燕绡关上门,“听说长安的楚王要借居在此,官兵们正在挨个盘查呢。”

    楚王?我记得早几年在长安时,曾见过他的姨妈,当时还送了我和大姐姐一人一个荷包。我朝太后有三个儿子,一个是当今的圣上,还有一个臻王,另一个是暮凉王。听说臻王早年没于战场上,膝下只有一子。这个孩子自幼养在太后身边,十分受宠,所以八岁便单独封王,也是唯一一个以他们楚家姓氏封王的人。